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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锋:长诗写作领域里的重要收获
文章来源:邮件来稿 作者:谭五昌 发布时间:2006-03-30 12:18:53 点击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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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评王锋的长篇叙事诗《亡神》



  新疆诗人王锋的《亡神》是21世纪汉语诗歌界少见的鸿篇巨制。一千首,十四行,厚厚的上下两卷,让任何一个读诗的人都有些望而生畏,无论是业余读者还是专业读者。说实话,这是我迄今为止读过的最长的长篇叙事诗。某种程度上而言,它丰富了我的阅读经验,拓展了我的诗歌视野。读完这部诗集,我暗暗对自己说:王锋此人挺有诗歌野心 !
  王锋的《亡神》对汉语诗歌传统是一个很大的挑战。这种传统既包含我们源远流长的汉语传统,也包含我们自五四以来形成的白话诗传统。但这部长诗,不仅是颠覆性的,同时也是建设性的。如同一条新路总是覆盖过去、指向未来一样。
  这部长诗对汉语诗歌传统的挑战,首先体现在体裁与篇幅上。
  与古希腊的史诗传统相比,我们必须承认,汉语文学中没有严格意义的史诗。不错,叙事是有的,《山海经》中任何一则神话叙事的恢弘气势都是具备的,我们却并没有足与荷马史诗相媲美的长篇叙事诗。我们的老祖宗总是三言两语就把故事交待完了。如果说西方的史诗像朝霞一样绚丽铺陈的话,汉语的叙事就如星辰一样简洁凝练。这是两个民族不同的文化传统与思维方式所致。当然,汉语诗歌也曾有过一个铺陈的时代,即赋体繁极一时的汉代,但汉赋虽在形式上似与史诗相类,却只可与希腊史诗中的状物部分相较。在东汉以后比较成熟的叙事诗中(如《孔雀东南飞》),我们可以明显地看出中国诗歌趣味的整体走向,即便是叙事诗,也以抒情为目的,其重心不在突出事件的历史性,而在于事件与主体情感的关联。《亡神》的创作显然并非由这一民族的传统而来。王锋本人说:“我要获得创作人格和创作自由,那么,我就要实验。”实验是王锋诗歌写作的基本态度。这一态度决定了他的诗只能是传统诗歌的“离经叛道”者,同时也与脱胎于传统的现代诗迥然不同。
  但《亡神》的实验并非是凭空的,毋宁说它更多地借鉴了西方的史诗传统,在中西之间进行了一次大胆的嫁接性实验。他严格地遵循着形式的规律,为自己的诗歌构筑了一个虽宏大却不乏平稳的结构。尽管这是一座宏大的建筑,但每一处都精雕细琢;作为这部长诗的建筑师,王锋的整体感和对具体事物的把握都是非常到位的。因为我们能够看到,这座气势恢宏的诗体建筑并非只有高高的宆顶和大梁,它的柱廊雕饰花纹,每一级台阶都匠心独运。没有写过长诗的人可能不会知道这种平衡与周全多么难得。
不仅如此,《亡神》还在极力展示着汉语承载信息的极限。在读这部长诗时,从一开始我就在担心那些被他砌在一起的词语会雪崩一样坍塌下来。如序诗中一段有关诗人的论述:
  诗人就是诗人,生来他就不平凡,他降临地球
  他歌唱像母亲般的大地和像父亲般的太阳
  他低吟像大地般的母亲和像太阳般的父亲
  诗人的儿童时代也是诗人的时代
  诗人的青年时代也是诗人的时代
  诗人的壮年时代也是诗人的时代
  诗人的老年时代也是诗人的时代
  时代就是诗人,就是诗人产生的可能
  他是母亲与父亲相爱的结果,诗人时代
  博大的,深厚的,红色的,黑色的
  秘密地伴随着誓言的身影,在风雨中强大
  那些重量,黄金的本质,肉体的光泽
  那些大气,粮食的血脉,酒的奔涌
  诗人时代,直白的舞台:抒情,戏剧,史实,哲学
  但这种担心显然是多余的。尽管这些词语的排布有着某种危险的倾向,但也正是在这一点上它突破了言语的常规;词语的反复与句型的回环,不仅改变了长诗过于平稳的结构带来的滞重感,还增添了某种摇曳之势。
  在挑战汉语极限的同时,《亡神》也在扩展着诗歌(诗意)的边界。“我究竟能把多少东西纳入到诗歌的国界中?”这应该是王锋在创作《亡神》时潜意识中不停追问的问题。因此他才能一再申明“叙述大于一切”——一切皆包含在“我”的叙事中。难道还有比这更大的野心吗?在这部长诗中,不仅包含着人类最基本最原始最炽烈的情感与情欲,还尽可能地囊括了最驳杂的思想;像传说中的怪兽饕餮一样,王锋把自己对历史、哲学、艺术、生物、现代科技等等的思索都纳入到了这部长诗中。而爱情,则是这些思想因之结构的圆心和全诗得以推进的动力之源。《亡神》一面展现了新疆戈壁滩上生命力的张扬与强悍、自然生命之间的和谐,一面又对现代性的危机予以了尖锐的批判。可以说,这部长诗既是一部浓墨重彩的赞美诗,同时也是一部对现代人类危机的沉思录。王锋在自序中说,在不同的“叙述”环境里和“叙述”自由里,他应该与艾略特共有同一种创作人格和创作自由。诚然,《亡神》中我们处处都可见他沉思默想的影子,这种沉思不仅是独立的,而且是富有激情与理性的。
  这部长诗另一个突出的特点或独到之处是它浓郁的寓言色彩。在它的荒诞叙述中,现实更加清晰地暴露了出来:荒诞是现实的荒诞,现实是荒诞的现实。如诗中对亡神形象的一段描述:

  亡神携着风和光,携着难以描绘的扭曲
  携着五彩缤纷的信息
  携着一部电脑笔记本
  携着一种旷世的孤单和永无绝期的忧患
  在遐想的网址里留下飘升的视野
  留下迷离的空虚,永恒的痴迷

  而在这一点上,我们或许可以说它又回到了我们汉语文学中一个古老的渊源,《庄子》怪诞离奇的寓言式哲思。不论这种相似是出于偶合还是有意,都在某种意义上暗示了汉语内在的亲缘——我们总是有意无意地在背弃传统的同时又汲取着它的养料。这对于任何一个写作者尤其是优秀的作者,都是自然而然的。
  总之,《亡神》体现了王锋对史诗性写作的内在热情,以及在诗歌写作中追求宏大叙述的可贵勇气。诗人的写作能力及其诗歌抱负从中得到了鲜明的凸现。这部长诗在诗艺上虽然尚有一些不足(比如诗人没有完全把握好诗意叙述的问题),但作品主题意向的丰富性、深刻性和结构的宏大性,无疑使之具有了史诗性的品质,一句话,《亡神》是21世纪现代汉语长诗写作领域里的一个重要收获。
         2006,1,9匆匆写于北京京师园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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