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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世斌诗集《在途中》艺术初探
文章来源:邮件来稿 作者:成文 发布时间:2007-03-22 10:57:55 点击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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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拟象世界充满了能指和真理,如何将两者分隔又重合,在能指中找到随机性和有意识的发掘,这是一个诗人必须面对的苦遨命运和时间锤击。叶世斌先生积多年心血,梳普通文字中的精巧纹理,让之编织新的意义“占领”和意象珠玑,撮成诗集《在途中》,值得探究的诗篇远离普通文字的转送站,在摧毁之中找到了构建,找到了更具派生性的理想和现实的逐步统一。

一、外与内

必须以自然的东西代替人为的东西,但是人为的东西里密封着原始的气息似乎是更高一级的钻入。《在途中》共分五辑,第一辑名为《我们都从故居的石阶上走来》,我们从中可以看到简单的描述中分流出一种诗人敏锐之外的展开,即对事实和经历赋予思考后的诡谲风云和深度推理。语言遭逢突然遇到的事件,它们逾越狭隘的呈现功能之后的派生性,叶先生手执火把是在某一时刻或许真实发生的事,但是火把可以“把火光送到很远之外的地方/无处藏身” 《手执火把的人》。虚构的影像属于外部世界真实存在的在场,其内在存在的结构我们应该说是辨别性功能的提示,他把火把这一意象(不仅仅是具象)进行细碎并动态化,所运动的过程即为切割成各种生活内里变化的可能性过程——因此外与内是外的再现与内的提供互相结合、相通相悖的过程,从中一般的认识经过了重力敲击。“手执火把的人无法执掌/自己。风在火焰上摇摆/给他火势,那就是他忽然被吹熄,或被火卷走的时候”《手执火把的人》。

二、外是内

在注意外部所呈事件与物象时,常常提供的是无法运用的零碎杂件。往往代替的、早已存在的意义轻挠或干扰诗人的运思才能,也就是说外部呈现只提供原始材料,因此外是内,这个“是”上就应该打上×字符号。《平静和亮得看不见的玻璃》说得是很平常的一件事,玻璃台板下压着一只蝴蝶。深化主题需要外与内的打通和接缝艺术,理性支配着日常被大大地推广化的单一文字,空间成为此在的空间,而忽视了彼在的空间。“我和蝴蝶/一样承受着这块玻璃/换一种看法:蝴蝶在窗子/那边,我在窗子这边”《平静和亮得看不见的玻璃》,能指蝴蝶和所指蝴蝶究竟是如何从选择的序列中进行平行运动的?蝴蝶是在台板下压着,对蝴蝶而言可能是压力,也可能使被扣押的可以飘起来的轻。所指是产生在他者进行认识深入的基础上的,也可以这样说:象蝴蝶这样承受的压力是人和蝴蝶、蝴蝶和人同时共有,并在颠倒的微妙差别中的痕迹所构成。所以说所指的本质(意义)就是在场的一种亲历,是由外进入内的回应。外显然不是切入内的直接呈现,它的转化是诗人敏锐之眼、经验的偶然提炼、接缝技巧的娴熟、检验言语的内在法则等等诸多因素所构成的。

三、接缝

找一个既表示差别又表示结合点的词或者意象,这个词或意象释义为接口、裂缝。这里就是空间和时间经验的起源,痕迹的织品,是差别也是结合,差别就是结合。当叶世斌先生在写《她们始终一言不发》、《很老的温度》等诗时,“印记”是发生在过去的,是不可还原的,也就意味着表达它们时言语本是被动的东西,或者说是一种有待处理的蹲在外面的隐喻被动性。是记忆永恒既在的东西,无法还原原始在场的绝对明证性。从另一方面来说它又是言语链只易搭扣的可能性的敞开时候,《很老的温度》中的烟囱的名词性内涵发生了变化,它被结合了时间中赋予的剥蚀效果,“世界的凉意和暖意/都在这里”、“烟囱感觉不到/这种变化,依旧站在/冬天对面,呼吸着自己/越来越文物地独立起来”,“文物地”存在和凭吊存在的变化,这就是外与内之中的接缝。最早的烟囱是一种昔日繁茂体制的代言物。同样是烟囱现在它温度变老,在辞典中捂着出汗。指意发生了时间变化中的捩转,烟囱的内涵衍生了能产性的新的意义。这种由外与内的接合,由外是内的间隔,由搭桥意义的产卵,是叶世斌先生诗集《在途中》中的主要创作地图,它是认识的起始和发展,也是一名诗人逼进人世的真相的言语扬镳方式。

四、写下的存在

《在途中》第二辑《必须有个地方让我长跪不起》是叶世斌先生个人存在中发生的亲情、疾病、死亡等情绪的直接书写,里面可以摒弃技巧的灵动性,改为摅发情绪的直接悸动。对于已发事实的解释、观点、评价、记忆,表现为外在的、世俗的能指:它是具有完整言语和充分呈现的感情洪流(自我呈现,向它的所指呈现,向它物呈现,向一般现有主题的条件呈现),他是事件和情绪的感受者和代言人。诗人《而我的命运人迹罕至》中的妻子“她浇灌自己,坚持在黑暗中不肯枯萎”;父亲使诗人“一次次拨打电话,可是墓地无人接听”。在这一首诗中是感情在战胜技巧和凝思、运思的计划,也是诗人面对人间苦痛时的不加矫饰的削减了修辞性的表达。这种取消诗歌艺术边界的直接表达,无疑不是偶然的。它一直是诗人打开胸襟直抒情绪的唯一通道——面对人类与生俱有的苦难和个体不同的苦难表达形式。叶先生“我坐在天堂最后一级台阶上/瞑目悔悟,像在瞌睡”《必须有个地方让我长跪不起》。叶先生所面临的现实世界的对抗性的苦难向度,无疑也是人类除了应得的教益和幸福之外的广泛意义上的生存压力。为此他珍爱亲人,憎恨药物,“我的妻子/她面带桃花的虚假/被药放大”,“药是修改错误的又一种/错误。我们经受着这个世界的/双向折磨,弱不禁风”《药》。是的,就像法国后现代主义哲学大师德里达曾喻示过的一样,药既是毒药又是挽救之神,是一枚钱币的两面,是合一的阴阳。对父亲、母亲、妻子、子女的热爱、眷念即便在后工业社会技术语言统治的时代,它们仍能冲破奴役来到诗人真实性的版面上,写出鲜红、优先的言语,写出占有空间的、无法动摇其力度、基础、范围的原话语。在该辑中还有诸多由亲情波开的诗篇,它们与亲情有着肌肉里层的千缕联系,如《漏船》、《水洼》、《土地就像死者的亲人》。“太多的破绽被水捕捉/无为的旋转,绝望的沉浮/只是它在拖延谢幕”《漏船》,人体不仅是残缺的,也是终归会让残缺攻克的具体存在。包括对土地的热爱,土地收藏着“死亡的全部沉重和秘密/这几乎就是它每天的食物”,都是诗人的联想的触点,是由场景进行想像和推理的必须由此走下去的效仿、适合、交集,是叶先生由个人与个人所有周遭亲人的命运的演绎,类推出整个土地上的人类的虚无性和认识的终极点。它们在时空交织的涵盖物质中,最大整体的完全合一。

五、奥秘与透明

面对整个世界值得过的生存环境,或者可能是和应当是值得过的环境,诗人不应充当批评者的角色,诗人只是当下场景的提供者。当然,至于场景中的价值蠕动,一是靠意义慢慢被剥出的过程,即操作的动词涵义;二是靠已确立的事实在社会上的客观效果。这是涉及到一个复数的“超越”问题,既超越诗人的思考,又超越诗人的思考物。叶先生诗集中的第三部分《有一种白耀眼得使人羞惭》,其中的诗篇展示了作者对生活中分析事态的预想。如《风在路上晃来晃去》,它的主题本来应该是透明的风,在叶先生笔下成为了一种搭乘着哲学奥秘的东西,符号安定下来去拓宽拓广符合所箍住的内涵的任意性:“风在我的杯子,口水/和搬迁的路上晃来晃去”。如果不联系上两段和下一段诗去理解风的寓意,我个人认为这种风更具有随时间随处境而变的内容——它的透明性和它的由透明递增至里层的符号概括力度,显得活跃而具有构建的基本活力。当然叶先生上两句已经将这首诗的主角进行定位“如果我们能看见风/它肯定长着真理的面孔”。在这里风是奥秘物,它的混浊和透明取决于风自己出现的理由。任何象征物都是:一个意象可以被转换成一个隐喻一次。如果隐喻重复持续,不论是同一意象以不同伪装的重复,还是同一意象在一条隐喻线上的积累,只要重复性在作品结构的意义上被赋予 “一组事物、一种情境或一串事件”,那就构成了象征。《现代诗学——形式与技巧30讲、沈天鸿》,《井》就是一个隐喻,是同一意象在一条隐喻线上的积累,“井悄悄升起,仿佛/一棵地下生长的大树/仿佛我们粗大的根”、“井仿佛来自地球那边/阳光也无法揭示这种深度”、“井至今围拢和深藏着/风沙吹过,我们的呼吸/都不再清白”、“井像一根连接/静脉的插管,为我们的/病患一点点输液”。井成为一个放在其功能各异的环境中进行思考的东西,可以理解为一种我们无法揣测的存在,也可以理解为人们整日寻找的隐秘的能力发源处,更可以理解为存在于人之灵魂深处的珍贵的判断性的东西——这可以耗尽人类心智,也绝对能制造一种静默的存在,让人们进行咂摸其黑黝黝的深度。

六、间隔与替补

外在性是死气沉沉的东西,是蝉蜕的皮和廉价的模仿。如果语言中有一脉相承的描述,语言就成为搬运尸体的工具。沦为工具的语言可能只剩下工具的意义,是实用的计算和应用似的操作。叶先生在构思一首诗时,是仅仅基于个人生活中的表象进行文字勾勒,还是在退一步的观察中进行思考上的间隔活动?从其诗中我们找到了构思上的积极替补,即在共用的原意义上主动切割掉它的生产型意义,替补上事物被埋掉但却隐秘存在的真实性。这里文字的致命优点是容易抹平新出现的复杂的意义露头,更可能打破整首诗的和谐的言语发端。诗人的描述必须进行断乳期的长时间煎熬。比如《在途中》的第五辑《一只鹭鸟进入天空的方式》,有一首诗名为《一个球的尾巴》,基本框架是陈述球被运动者踢进球门时的艰辛,它所受的阻力(目标的实现),但是更多的场景是踢不进去的球和已经踢进去的球接下来的遭遇,“它必须向着/终结,把一个多余的球/耐心的走完”,这种“走完”的心态里会出现什么?耗尽热情,或者“一个打过球门的球进了或者/没进一直是我们关注的/问题,如同它现在的/走向和情形已经与我们无关”《一个球的尾巴》。这个“尾巴”的概念十分残酷且又非静态和温和的,它的结局一是自身消失,一是在回忆中绝对悬置起来,没有了共时性的突兀时候的长久恒留。事实上很少有人去表示对“尾巴”生活的写作和某种情绪上的吃惊,而这恰恰反映了人性绝对贴近功利的保持和证实力量的丧失。诗人寻找间隔的表达,不是“业余拼装者”去实现他的意图,而是在一定程度上始终将自己融入其中。文字到了诗人手中,变成了对已出现的思想的缺口的补充。《书本作为另一张桌子》所开始展示的场景是能用语言支持的,一些约定俗成的思考中心会牵连彻头彻尾的开场:“一本书放在桌上,被灰尘/和自己压住。光亮和漆/漂在桌面,它像一块砖/一动不动。多少年/(它在自身的重量里下沉/在整体的抵制中孤独)/书桌退走。这本书/撑住自己,拒绝颜色/形体和尺度。它们/被它牢牢地扶住。一本书/放在桌上(放在它的/书卷内部)远远看去/时间高大的桌面厚起来/书已脱离自身,移向他处”,诗人要陈述的是书与桌子的关系——体现在其中的一是重量二是时间。如果单列一条线索可以从书的重量上去捕获知识的厚度、质量以及对读者的影响,但叶先生同时展开的另一条线索却在细碎的切入中放进了书自己内部的沉重感和时间对书的压力。这种以时间之高大和载体之高大替补的意象使得整首诗又从聚合关系中形成了若干个圆柱点,它们同时存在于立体的空间中,堆集起来、积累起来,是一步一步弥补内涵束绕的组织事件。

七、综论

如果从诗艺技巧方面去分析叶世斌先生诗集《在途中》,其中各种方法的运用妥贴又不损诗意。其诗集中集中展示了对语言的修辞性的有意破坏,它们首尾相连突然又溢到别的概念的河流里,使意义围绕着一个具体意象的分子结构碎裂地展开、撒播出去,基本上剔除了表音文字的束缚性,使一些清淤工作和解构一个命名工作,能与意义的生产齐头并进,这又是文学理论之外的创作信息的使用方法的发展。当然,他的诗集中的第二辑是感情饱满后直接喷涌而出的生活遭遇的“书面翻译”,但也保留了沉思过后的对直接“通讯”的节制。这说明叶先生贴近这样一些东西,它在作为诗歌的“思想”中与“意义”相关联,是企图将第一符号更加捋到诗之本质上来,即吟哦艺术的运动型发展。他从言语中撕开的歧义的派生物,或者说对时代、时代的范围中发生的事例或心灵的巧变进行新的理解和建筑,所指对象直接从隐喻世界里脱胎而来,迈入了一个更加深邃的领域。这就把所有的规定撇在一边,使意义词素在谋划简洁的语句和语句的运用中坚固地簇生出意料不到的答案,而且此答案永将随时间的流逝迫切地需要再次解读。这才是叶先生诗集《在途中》的言语的喷发、艺术的自助。

作者简介:成文,安徽籍诗歌理论家,笔名盛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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