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报——当代华语网络诗歌之见证 欢迎进入诗歌报论坛和全球华语诗人在线交流! 诗歌报新闻中心——做最好的网络诗歌新闻!
  返回首页 ← 
反抗绝望:诗歌恶搞现象的社会学解读(2)
文章来源:论坛来稿 作者:龚奎林 发布时间:2007-06-27 11:36:43 点击数:

最新诗歌理论
论坛精华帖子


  网民为什么要恶搞赵丽华的口语诗歌,我们从口语诗歌的发展脉络中也许能够得到启示。自八十年代起,和谐的文学生态环境开始走向不和谐,以民间写作为诉求方式的第三代(新生代)诗歌叫板朦胧诗起,他们大闹天宫般解构朦胧诗的历史的崇高和意象的通感,去除其诗性审美和隐喻,并把日常生活经验纳入到诗歌的叙述范畴当中,用平面、琐碎的散文式风格和生活流水帐中的“语感”表达对世界的体验,从而还原日常生活的世俗本色和口语平庸。如莽汉主义、非非主义、韩东、于坚以及早期的伊沙等。这支可以称做是民间写作中的解构写作,解构一切已有的经验、政治、文化、历史秩序和叙述方式。如果说在双百方针的前提下他们还能或多或少表达自己个体、对世界的一种观察方式和体验方式,那么民间写作中另外一个分支——口水诗写作则确实让人感到厌烦和无奈。自1999年“盘峰论争”以来,公开并激化了民间写作与知识分子诗人连续多年的对骂,前者尤以于坚、伊沙、徐江为甚。于是上世纪三十年代“普罗文学”叫骂鲁迅等启蒙文学作家、40年代解放区文学压倒国统区主流文学的翻版又出现了,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民间写作的锋芒在普罗大众的支持下压倒知识分子写作逐渐占领上风,并在民间写作的口水诗写作基础上诞生了所谓“下半身”与“垃圾派”诗歌,导致了口语的泛滥化,口水四处横溢,诗歌质地被严重恶俗化,使本已不大和谐的文学生态环境更加走向极端,诗歌走向物欲化、庸俗化和色语性交化,如沈浩波的《一把好乳》:

  她一上车/我就盯住她了/胸脯高耸/屁股隆起/真是让人/垂涎欲滴/我盯住她的胸/死死盯住/那鼓胀的胸啊/我要能把它看穿就好了/她终于被我看得/不自在了/将身边的小女儿/一把抱到胸前/正好挡住我的视线/嗨,我说女人/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收回目光/我仍然死死盯着/这回盯住的/是她女儿/那张俏俏的小脸/嗨,我说女人/别看你的女儿/现在一脸天真无邪/长大之后/肯定也是/一把好乳。

  这首被一些人推崇之作在我看来是非常庸俗甚至下贱的,真是停车“坐爱”枫林晚,无限风光在“险峰”,我们见到的只是一个流氓的调戏、一个色鬼的独白,作者以一种意淫快感来撕裂我们汉语语言的精致与纯粹,从而实现其个人狂欢化的欲望叙事,简直惨不忍睹。如果说《一把好乳》是一首好诗,似乎嘲讽了民间写作的纯朴和真诚;如果说这是一首诗,这也太“下贱”了草根民众的思想和智慧,更不用说经院知识分子的哲理思考。换句话说,这类诗歌没有任何规范的制衡,导致防范的失控和人为的无赖书写。难道真要说这是一个“色语流行、性交语言泛滥”的时代,似乎我们每一个人都不满意这样的“命名”和界定。因而,此类“下半身诗歌”和“垃圾诗派”作为诗歌探讨方式,在小圈子范围内进行商讨是有必要的,但是,如果作为一个公共传播文化,则有碍视听。所以,作为民间写作的两种路子之一的口水诗写作是不宜提倡的。
  按理说,民间写作的兴盛是因为这些诗人通过诗歌传递出了底层民众“祛魅”后日常生活原生态的精神底蕴,他们的精神之根就在民间,受到了底层民众的热烈拥护,然而当他们成为一股足以抗衡知识分子写作的力量时候,他们脱离并背叛了底层民众,其诗歌走向自我梦呓和个人的快感表述,并在某种成默契程度上又与知识分子进行合谋共同霸占了诗歌的话语霸权。所以作为草根大众的网民不得不又进行了一次“解构”的戏谑化,在民间对抗民间写作垄断了的诗歌话语霸权。
  从这条口语诗歌的线性发展历程我们每个读者乃至潜在读者似乎看到了优秀诗歌的失语以及诗歌界的穷途末路、黔驴技穷。不在沉默中灭亡,便在沉默中爆发,对赵丽华的诗歌恶搞便成了草根民众拯救诗歌、扭转诗歌的发展方向的集体“罢工”和“暴动”,展示了草根民众自发的反抗绝望的主体姿态。因此,如果要解救诗歌,必须面临两个问题:如何诗歌,怎样规范,这是很复杂的问题,也是一百年来甚至几千年来中国诗人孜孜以求的探索目标。
  从胡适的白话新诗的分行分节发展到徐志摩、闻一多倡导的新格律诗的音乐美、绘画美和建筑美,从卞之琳、穆旦的现代诗的知性之美发展到余光中、洛夫的抒情与知性的融合,从林庚的现代格律诗的形式探索到郭小川的政治抒情诗的教化功能,从朦胧诗的经验世界到新生代诗歌的体验快感,百年诗歌的发展演变都致力于探讨“如何诗歌,怎样规范”这个根本命题,至今还没有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如果不解决这个命题,诗歌将永无翻身之日,然而这个命题要得到解决又是何等之难。正是这种矛盾与悖论导致诗人至今还处在独语之中。
  如何诗歌,怎样规范,简要来说需要从如下几个方面去考虑:外部诗歌环境的建构、诗人的素质培养、继承传统的可能、意象象征体系的营造、现代汉语的诗性把握、现代经验的合理表达等。郑敏认为,诗与哲学是近邻。诗的核心是哲学,而诗的本体则是语言,所以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做诗人。这些口语诗人完全亵渎了诗歌的哲理导引和终极探求,他们的行为不仅愚弄现代汉语的精致,而且愚弄底层大众的智慧。古诗一向追求“言志抒情”的传统,《毛诗大序》云:“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陆机《文赋》强调:“诗缘情而绮靡”。古代诗人通过意象的凝炼和格律的营造成就了情与境、意与象的二元互补,传递出大音希声、大象无形的诗性之美和韵外之致。就是西方的十四行诗和庞德等的意象诗皆是如此,当我们现在重新观照这些传统与当下现代性语境对话交往的可能性时,它们也许应该成为我们的一种发展方向。要不然赵丽华也不会一方面写口水诗,另一方面却张扬诗歌的内涵之美,她在《诗刊》等刊物发表的一些诗还是很不错的,而且在新浪博客中写文《我要说的话》为自己辩白:“我依然坚持我以前的观点,那些人性的、客观的、本真的、有奇妙的好味道的、有汉语言的原初之美、有伸展自如的表现能力、给你无限想象的空间和翅膀的诗歌我认为就是好诗。现在很多诗歌在语感、语速、节奏上,在外在简约和内在张力上,在内容空间的拓展上,在文字的鲜活和想象力上,都较以前的现代诗歌有所发展。”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总之,通过诗歌恶搞现象我们发现,那些以个人快感来代替人民群众的审美趣味的文艺作品终究是要被人民抛弃的,因为它们无法提升身人类的精神处境。由此衍生的问题之一——诗歌规范则是诗人、研究者、热爱者都必须认真思考的问题,它永远处于一种未完成的探索当中,正是它的不确定性和未完成性才成就了我们探讨的丰富性、开放性和可能性。也许,王光明先生在《现代汉诗的百年演变》(河北人民出版社2003年)中的展望能够给以我们新的启示:“现代汉语诗歌的归宿,不是被世界性现代化的宏大叙事分化瓦解,而是要以现代经验、现代汉语、诗歌本体要求三者的良性互动,创造自己的象征体系和文类秩序,体现对中国伟大诗歌传统的延伸和拓展。”

  作者联系方式:龚奎林,河南大学文学院博士研究生班(邮政编码:475001),电子邮件:gongkl2006@126.com,欢迎和各位诗友交流。

责任编辑:
admin


相关文章:
  • 铁舞短诗的奇巧构思 (07/18/2014 10:39)
  • 阅读子川:敏感高地与他的 “凹地”意识 (03/13/2014 10:41)
  •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读《中国诗歌三十年》 (01/24/2014 22:06)
  • 心灵叩问历史——读唐德亮长诗《惊蛰雷》 (12/18/2013 15:46)
  • 永葆一颗赤子之心——读张瑞箫诗集《木头比我更长久》 (10/08/2013 21:51)
  •  
    Copyright © 2001-2014 shigebao.com All Right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