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网络诗歌的美学特征——《诗歌报》，诗歌报季刊，诗人和诗歌爱好者的心灵家园

试论网络诗歌的美学特征

文章来源：论坛来稿作者：艾若发布时间：2004-09-21 20:37:45 点击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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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人马策说：“网络只是诗歌发布、交流的平台，如果说什么‘网络诗歌’，这个概念目前还没准。”⑴
　　是的，当前要搞清什么是网络诗歌的确有难度，既有准备上的先天不足（网络+诗歌来得太快），又有身处其中不识己（当局者迷又未必迷，旁观者清又未必清）的茫然，还有所谓网络诗歌正值儿童期，其“女大十八变”的青春期尚未到来。因此所有关于网络诗歌的定义可能都为时太早，然网络诗歌的本来面目还是大概能看出一二来的，不妨就先暂画它个一二来。
　　先说说所谓网络诗人，引用“诗歌报”网站站长小鱼儿的说法：“作为与传统诗人相对立的一个概念，网络诗人是真实存在的，他有这样三个主要特征：一是他的诗歌作品的主要传播途径是靠网络而不是传统的诗歌刊物，二是他们直接从网路上起步开始诗歌写作，而不是其他的方式，三是他们主要是在网络上得到承认与推崇。…… ‘网络诗人’是一个崭新的群体，他们带给诗歌界更多更及时的、随意化的、性格化的诗歌作品，只有在网络上他们才能凸现他们作为网络诗人的不同特点，有许多作品的主题与用词习惯带有明显的网络烙印。”⑵网络诗人主体尤指70后诗人（1970-1979年生人）、80后诗人（1980-1989年生人）。
　　鉴于以上关于网络诗人的定义，那么，网络诗人写的诗歌自然即是网络诗歌，当然，这个定义肯定是不严谨的，因为如此定义的网络诗歌与传统新诗不会有多少本质区别，就姑且暂作其广义的定义吧。真正的网络诗歌还应有其狭义的定义，即真正的网络诗歌是指网络诗人运用特定、独有的网络符号语言并涉及图、文、声、象等类型“超文本”链接等来创作的新诗，这里的网络符号语言是指各种网络聊天室（QQ、OICQ、MSN Messenger、Yahoo Messenger、NetEase POPO……）里特定的网络符号语言。只有在此背景下，真正的“网络诗歌”或“多媒体诗歌”才开始粉墨登场。
随着网络诗歌的出现，诗歌理论界的“网络诗学”也应运而生。台湾、香港、德国、美国等地的学者对此都很感兴趣，使之越来越成为现代汉诗研究的一个热点。网络诗歌已初具雏型，但仍在发育当中，本文也在现代汉诗研究热的大背景下试图探讨当代网络诗歌的美学特征，文中所探讨的网络诗歌既会涉及其广义定义，也可能涉及其狭义定义，当然，本文所探讨的问题在当前来说只能是浅尝辄止。

　　北大数学学院教授张顺燕认为“美学”有“四大支柱”，第一支柱便是诗歌，它展现了心灵的艺术，表达心灵之美。⑶
　　“诗歌和音乐有着类似的美学规律，在古代，诗歌和音乐本来就是统一的……诗歌运用平仄、四声、迭韵等手段，为人们一代一代的反复吟咏，就是因为它具有音乐美。现代诗歌创作在语言上的长短、高低、快慢、轻重等，一方面服务于表现情感，一方面也具有音乐的节奏、旋律。即使所谓‘自由诗’，也不能否定它的形式节奏、韵律和上口，就是说在语言上也要有音乐的美和特性。”⑷
诗歌美学是诗歌学和艺术美学的重要分支，属文艺（文学）美学的范畴，是建立在诗歌学和美学的基础上，研究诗歌领域里的美和审美问题的一门新兴的学科。诗歌美学以研究如何按照美的规律从事诗歌创作以及创作主体、客体、本体、受体之间的关系和交互作用为基本任务。
　　相对于诗人闻一多曾提出的新诗格律化形式原则的“三美”，即绘画美（辞藻优美，形象生动，多选用有色彩的词语），音乐美（音节和谐、押韵自然），建筑美（节的匀称和句的整齐），我认为当下网络诗歌美学具有三个新特征：一、传统新诗的“三美”特征日渐消亡；二、当代口语渐成网络诗歌主流语言，当代口语渐成新“美”；三、萌芽并发育中的狭义网络诗歌或多媒体诗歌正渐成新“美”。以下作分别阐述。

　　　　　　　　一、传统新诗的“三美”特征日渐消亡。

　　网络诗人好象都以押韵为耻似的，网络诗歌现已鲜见有明显押脚韵的了；而且网络诗歌的词藻也日趋简单直白，甚至连形容词都不屑一用，荒诞主义诗歌发韧者祁国在其荒诞主义诗歌美学主张中认为：“词有记录时代的功能。坚决抛弃那些可疑的同义词、冷词和麻木的成语，给予常用词、新词优先待遇。” ⑸在网络诗歌中，传统新诗中的绘画美丧失殆尽；网络诗歌常有临屏思索、在线创作，往往一气呵成、一挥而就，大多没有节的概念，句式也不尽整齐，建筑美在此也无着落。

床上躺着
五个女人
我认不出来
哪个是母亲
哪个是女儿
哪个是天使
哪个是妓女
哪个是我自己
（巫女琴丝《床》）⑹

一位外星诗人
为寻找灵感
来到地球
他望着黎明中的海潮
随口作了一首诗
——啊……老不死的太阳
你洗完澡还是那副德行

2000.11.7
（墓草《外星诗人》）⑺

　　从《床》这首诗里，我们可以看出，没有韵律、没有华丽的词藻，只是其中有几句看上去还比较整齐划一。从《外星诗人》里，传统新诗的“三美”连影子都没有，而这样的诗作在网络诗歌里比比皆是、司空见惯，可见格律新诗的“三美”原则渐成历史。

　　　　　　　　二、当代口语渐成网络诗歌主流语言，当代口语渐成新“美”。

　　无论20世纪二、三十年代新诗格律体、自由体夹生的白话语言，还是朦胧诗、第三代、所谓中间代诗人运用得成熟的白话语言或知识分子的翻译体语言，都及不上网络时代的当代诗歌口语的生动活泼与自由自在。当代口语耳熟能详、朗朗上口，极易记诵，从而使得当代口语蕴含着新“美”的可能，即使谈不上传统新诗的音乐美，起码可以说得上具有那种民间俚语的顺口溜之美，而这种顺口溜之美又何尝不能够成为一种新形式下的当代口语美呢？正如祁国所言：“接纳普通话已通用的口语。口语是正在进化中的最本质的语言。” ⑻

她带着我
我搂着她的腰
又摸着她的腿

别摸
再摸
摔着你

唉
不摸吧
我痒痒

摸吧
你痒痒
2001.7.9
（爱若干《骑车》）

雨后的黄山
看上去就象落汤鸡

雨后的游人
看起来更象落汤鸡

落汤鸡看落汤鸡
一锅落汤鸡

（佟声《雨后的黄山》）⑼

我喜欢山
却不喜欢上山

我喜欢水
却不喜欢下水

就这样
远远地看着

越看越喜欢
越看越喜欢

（佟声《仁者与智者的对话》）⑽

　　　　　　　　三、萌芽并发育中的狭义网络诗歌或多媒体诗歌正渐成新“美”。

　　狭义网络诗歌目前有两种表现形式，其一是指网络诗人运用特定、独有的网络符号语言（聊天室语言等）来创作的新诗，这类网络诗歌个性鲜明，语言生动活泼，容易引起网络人的共鸣，传统诗人也能看懂；其形式自由、充满网络游戏风格，具有轻松、洒脱之美，当然，关于这类诗独有的美学特征，尚有待研究、挖掘。这里摘选爱若干新实验诗《仇恨的桶》⑾中的第二、五节，以窥其美之一二。

2．
爱若干忍不住以airuo登唐入室
【通知】airuo进入聊天室了

鲁布革对著airuo点了点头
airuo看都不看鲁布革一眼

哼了一声，高高地把头扬起来了
不屑一顾的样子

airuo很高兴地和桶握手
airuo紧紧地拥抱着桶，使桶透不过气来

airuo突然从身后拿出一朵---<@，献给airuo的心上人桶
桶看着airuo，脸「唰」地一下红了起来

airuo轻轻地亲了桶一下，好深情哟．．．．．．
桶幸福地靠在airuo的怀中

桶像只小猫般地依偎在airuo的怀里撒娇
桶躺在airuo的怀里睡著了

airuo对桶：我想死你了
桶对airuo：哦，你是谁

……

5．
爱若干指着仇恨的桶破口大骂：
贼撕鸟！敢跟大爷过不去？你不要命了？！

其时明月在天，清风吹叶，树巅乌鸦呀啊而鸣
仇恨的桶再也忍耐不住，望着爱若干的背影，泪珠夺眶而出

爱若干左右开弓，噼呖啪啦地打了仇恨的桶几十记耳光！
直打得仇恨的桶满地找牙

仇恨的桶趴在爱若干的肩膀上大哭一场
仇恨的桶忍不住放声大哭哇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伊沙发现爱若干两眼发直，呆若木鸡。
于坚对着爱若干打了个大哈欠．．，爱若干这人真无聊．．．

伊沙一脚把爱若干踢出门外：你真不受欢迎！
于坚对爱若干失望极了：爱若干没救了

仇恨的桶一拳打在爱若干的肚皮上
爽啊！

仇恨的桶左右开弓，噼呖啪啦地打了爱若干几十记耳光！
直打得爱若干满地找牙

若是从不上网从不网络聊天的人看此类中某些诗会有点象是在看天书，比如垃圾派人物蓝蝴蝶紫丁香诗中常用的“偶”就是张扬其游戏性格的网络语言，即“我”，有点类似于“I love you”即“I love u”，在这里，u成了you网络简称。不知此等网络典故者读此类网络诗可能会莫名其妙的。

呵呵
你来啦

呵呵
偶
来了

呵呵
你才来呀
偶肚子饿扁扁啦

呵呵
不早说
偶没带康师傅啦
请你
吃肯德鸡吧

……

呵呵
偶忘了问
你在人民广场
第一千零多少根电线杆下
等偶呀

呵呵
偶这可没电线杆哦

呵呵
这下
偶咋办

呵呵
对了
那你就在BBS上
等偶喂你
QQ啦

2002．11．7
（节选自蓝蝴蝶紫丁香《呵呵》，中间部分有省略）

假如生活欺骗了偶
一点不悲伤
一点也不心急

偶也不会去相信
痛苦的日子
即将来临

假如生活欺骗了偶
欺骗了偶
就欺骗了偶

欺骗了偶之后
一切
都不让过去

而那
不让过去的
就会变成亲切的怀恋

2004．1．7
（蓝蝴蝶紫丁香《假如生活欺骗了偶》）

　　网络诗人运用特定、独有的网络符号语言并涉及图、文、声、象等类型“超文本”链接等来创作的狭义网络诗歌，港台及大陆的一些诗人已经开始在试验。
“其实，许多人，包括为数不少的‘网络诗歌’亲历者和参与者，都在诗学上反对‘网络诗歌’这一提法，因为不可能存在‘网络诗歌’的本体特征；而有些时候，人们又望文生义地希望‘网络诗歌’是一种带有‘网络标志’的诗歌，也就是具有显著的网络特征的诗歌。这种网络特征突出的诗歌确实在当代诗坛已经出现，例如桑克、胡续冬等人的部分作品，这些作品往往带有超文本和多媒体的实验特色，但桑克等人更愿意将这种诗歌称之为‘网络体诗歌’。就我而言，我很乐于从现象学的意义上使用“网络诗歌”一词，虽然可能有混淆不清之嫌，但我认为，这样可以使‘网络诗歌’这一概念更开放、丰富，也始终面对未来发展的多种可能性，而且可以将‘网络诗歌’还原到这一概念所产生的历史语境中进行分析。” ⑿
　　网络诗歌整合文字、图形、动画、声音于一炉，这种接近影视媒体的创作文本，也可称作多媒体诗，或者，我想也可以称其为“网络诗歌MTV”吧。须文蔚（台湾）的《凌迟——退还的情书》巧妙地利用颜色、文字的动态排列强化诗作的内容，令人耳目一新。而这种新形式的网络诗歌或狭义网络诗歌或多媒体诗歌极有可能产生真实的、可视、可听，甚至于将来还可闻的新“三美”。

　　随着网络诗歌蓬勃发展，网络诗歌美学也必将成为一门新兴的研究课题，网络诗歌美学特征也必得到极大的补充与丰富，这里权作抛砖引玉。
天意君须会，人间要好诗。网络神奇非常，它已给现代诗歌插上了神奇的翅膀。

注：
⑴马铃薯兄弟编选：《中国网络诗典》，江苏文艺出版社，2002年9月第1版。
⑵小鱼儿、月光经典：《中国商人》，新疆人民出版社2003年12月第1版。
⑶北大数学学院教授张顺燕曾在中国现代文学馆的“百家论坛”作《相识数学》的演讲，他认为“美学”有“四大支柱”，“第一支柱是诗歌，它展现了心灵的艺术，表达心灵之美；第二支柱是音乐，它流动于时间，造化于心灵，诉诸于听觉的艺术；第三支柱是造型艺术，造型艺术包含绘画、雕塑、建筑，这三种艺术用来表达人的感情，表达人的情趣；第四个支柱就是数学，数学展现的是心灵之美，是思维的逻辑，是理性之光，只有把理性和感性的认识结合起来，那才有完美的美。
⑷杨辛、甘霖：《美学原理》北京大学出版社，2001年版。
⑸祁国、张小云主编：《中国新诗选》，青海人民出版社，2002年7月第1版。
⑹《2001年度中国网络诗歌》，墓草主编，民刊。
⑺墓草诗集：《人妖时代》。
⑻同⑸。
⑼⑽海妖、雅乎、佟声：《要有光》，西苑出版社，2003年10月第1版。
⑾安徽民刊《零号》2001年第1卷。
⑿王璞：《对“网络诗歌”的初步考察和研究》，诗生活网站诗观点文库，http://www.poemlife.com:9001/Wenku/wenku.asp?vNewsId=1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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