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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文涛:18年中关于散文诗的3次断想
文章来源:邮件来稿 作者:孙文涛 发布时间:2004-05-04 22:01:38 点击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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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1:

  这些片断,多数是我写诗之余的“剩品”(1981~1988),从前那些年头里我曾整天梦想着当一个诗人(1973~1984)……多美的梦!

  这些诗开始都断续记在一些小笔记本上,那时我还不大清楚,中国的散文和散文诗刚刚经历的曲折道路(特别是散文诗长期以来几乎濒临“绝灭之境”),也不懂什么散文诗理论,直到后来有机会读了一些译著和几家先辈的论述,才猛省咋舌,感到自己似乎乱跑了一通马。同时也不无一点暗自侥幸:也许因为我最初无知,才敢冒险进入这块“大地的花园”吧?但其中留下的粗劣痕迹,如今懊悔已晚。

  我一边整理一边犹疑:它们更像诗呢,还是更像散文?写散文的会说不是散文,写散文诗的也会说:不大像散文诗。后来我想起了我曾在大兴安岭南端、与内蒙草原交界处看到的一些大草甸子,一半连在徐缓的丘陵上,一半连在广袤草原,有时你走进草原很远,还有这种连连绵绵的情景,你说它们是山地呢,还是草原?还是二者兼有之?但总不能把它们从地图上割舍去吧。

  留下来。即成边缘种类。

  这里收入的近四十组散文诗(约二百章吧),我曾考虑把其中一些断开,单独成篇,但觉得那样又破坏了它们之间的某种内在联结性。这里除《晴窗》曾在《塔河艺术》,《石雕的遐想》曾在《人民日报》、《旅途散札》曾在《大兴安岭青年报》刊载及有一部分零星发表外,余未发表。

  我写作这些散文诗的年头,还是现代诗浪潮猛烈冲击中国诗坛的时候,因此我试图对散文诗写作进行了一些美学上的变更,但幅度不能说很大,近年来我深感散文诗风格问题、流派问题、以及当代性问题十分迫切,如何重获读者,走进当代人的精神世界,都值深思。我估价我的散文诗介乎于新旧美学之间。我愿为诗与散文之间这颗甜果,奉出我青涩的一滴



                                                            (1986年12月·长春)

  其2:

  当我重新整理这部手稿,准备付诸出版的时候,又是近三个年头过去了,(距离我最初写散文诗已有十个年头了)颇觉岁月催人。这其中曲曲折折心路历程,已不是散发着单纯青年气息的散文诗所易于表述了。感觉最深的是通向出版道路的步履维艰,在“纯文学”已很难发表的情况下,“纯文学”中的“纯品”散文诗就更见其难了……还有其它诸种之难。……    重读原稿,觉得许多作品严格来说,应该是些“笔记本断片”,但我曾一直觉得散文诗的精神要在,在于它的灵魂而不惟在形式。诗体似可以更舒展些,多样些,留有更多的思考余地。

  我想我所进行的是一种散射状、交叉型的思维方式试验(即在一个综合主题下的多种游离思索)不大像一般单主题的分为单节的散文诗体,但这样的方式也许更适于我,因为它较自由自在。

  回顾一下,这些作品开始都零散记在一些小本子上,这些小本子我常随身带着,是用来记录读书的摘句本,灵感到来时我便匆匆忙忙在上边用油笔潦草地写上,这里有诗,也有“随感”式的东西,整理时我做了一些个别的加工。那时我特别看不惯单主题的、一小节一个标题的散文诗,觉得它们太像“诗的外壳”,很僵硬,而且我至今常吃惊经历了数十年发展的中国散文诗诗体竟令人有窒息的狭迫感,主题越写越淡,形式越写越窄,(窄成了“晶亮的小沟渠”了!),(我也不是说该用“大块的散文”来替代散文诗,不是,而是觉得有种说不出的“灵魂”不见了)散文诗首先在于它是一种深刻的文学感受,如果追求清、浅、淡、美的各种意境的同时丢掉了它的思想性主旨,则形同一件漂亮的外衣,优雅成“闲花草”的无足重轻了。

  东北大自然给我以深刻的感受,(虽然我几乎常常在缺少金钱和时间的情况下出游。)在这里十分难忘的是两位曾陪同我在大自然里漫游的朋友,其中有一位生活在中国北部边疆的大兴安岭,他们曾给与了我无限的期待和许多的快乐,这里的好几篇,包括《野罂栗》都是在大兴安岭山水中写作的。写散文诗需要有一个宁静的心情和环境,近年的烦嚣和生活的快节奏已使我经常连阅读它们的兴趣都少有。

  普里什文说,感谢我的命运,使我带着我的诗歌进入散文领域,因为诗歌不仅能够推动散文,而且会使灰色的生活本身变得放出光彩。普里什文也是优美、朴质的俄国大自然的最后“歌手”和见证人之一,(我觉得我生存的东北大自然里也有一部分类似他歌颂的朴素因素存在,但不知还能保存多久?)让我也感谢我的命运,使我一生中也曾有一大段时光向往诗歌和诗歌精神所展示的美,因而在这块特殊的“神圣花圃”中徜徉良久。

                                                        ( 1989年5月·长春)

  其3:

  1980年代始不久国内有一阵散文诗“热”,当时有种种误觉,但那却不是一个散文诗时代命定的“繁华”星云要上升。

  回头看,我写散文诗的时间总共只那么短,细想一下,原因一是散文诗大概更属“凤毛麟角”类,一俗既飞,耐不得俗与浊的上升;二是即使那时,周围人们也绝不肯正视它。以至令人沮丧绝望。

  1990年代是个在大陆诗歌发展的空间里,绝没有散文诗天下的气候,许多后起青年更是对它歧见误深,认为写且无聊读更无聊。似乎连此种文体亦认为不可取。10年中,甚至连民刊、新兴的诗网站都不再理睬。散文诗的星运似乎已从20年代前的一划即殒了。

  30岁后至35岁,有几年我渐渐喜欢上散文诗,它似乎是人在诗歌急驰的路边,觅到的可以喘息会儿的小绿草地。1984年我甚至参加了由黑龙江老诗人纯人、及柯蓝等组织的哈尔滨“黎明散文诗函授”,发了教材书,还加入了中国散文诗学会,那一阵的兴头和热情是绝无仅有的,当时我还在长春组织了一个“散文诗小组”在湖畔活动过几次。

  90年代来,有一次福建邮我的一本民间诗刊上,曾看过几首散文诗,后来就不见了。2001年我所参与创办的《诗前沿》曾想鼓足勇气开办一个散文诗专栏,终因勇气不足,好作品组织不来而告辍。现在,我觉得有一两年都看见不到一首真正令人“眼前一亮”的散文诗了!

  我如今体会散文诗之难写,在于写者需在诗心未泯,而诗火稍弱的火候提笔,此时散文“拖沓”尚未来临,早了不成,晚了没有,恰好哲思的冷静升起在诗的微温旁。这也有点像北国森林中的野草莓(高粱果),或都柿果,野味就那么9月早秋的几天!所以这个文种很稀罕珍贵。(当然我只说了个大概,原苏联20世纪初老诗人、作家普里什文直到74岁还在写《大地的眼睛》,笔力不衰。而现在人们可不容易做到了)

  有一年我偶从南方某报副刊读到一组与土地有关的散文诗,一惊喜。有回花钱买了本某省专刊散文诗的刊,一翻心气“这叫什么通篇没有一真正的散文诗!”

  不知为何,几世纪以来,世界上多数的散文诗题材似多与自然及人类的关系有关。要求诗人需有一颗睿智、平和、朴素和高尚的心,故作者须距自然很近(少破坏、污染的),此文体提出了一种近乎苛求、濒危的“写作环境”:心怀宁静。这一点在现代简直“难于青天”哉!

  我国的散文诗发展,曾长期受坏作品、赝作品,非艺术品的引领和歧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但真正的文学自己终久会找到和开僻新鲜道路的。

  30年代时诗人徐迟在抗战纷乱中的重庆译《瓦尔登湖》,其后他在“译序”第一句说:“你能把你的心安静下来吗?……”对读者提出了很高的精神要求。《瓦尔登湖》初版是1949年,可是梭罗要在东方腹地找到“真正的读者”还得足足再等三十多年,直到1980年代后环境出了问题,始有人真正注意此天籁之音。

  心境必须绝对安宁,乱一点都读不成。故80年代、90年代散文诗在大陆发展不好,可说是丧失了真正的读者、土壤不对为总根源。也许有一天,人们富足些了,环境和心情大体神安气闲些了,——亦有人会怀念和重新想写散文诗的。但,为时可晚?!…………



                                            (于2004年2月22日)

责任编辑:
小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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