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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域 民间访谈]黔山:一个不断指向往古空茫的跋涉者……


      作者:梦亦非 2004-09-15 14:27:56 来自:综合整理 阅读指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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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黔山:一个不断指向往古空茫的跋涉者……

                  ——访贵州<零点>主编、70年代出生诗人、诗评者梦亦非

  ……我认为(真正的)写作力指向是通向古典精神,连接古代传统的,包括古代话语在当下重新被赋予生命,进入历史有效流程。我本质上不是个现代人,而是不断向过去时间的一个跋涉者。我的诗中更多的是中古时期的东西。走在城市里的今天,我会感到无所适从。隐士写作在今天已是基本不可能,因为全球的语境会取消了许多民俗、差别的东西,会令我很伤感。人类的伤感是永恒的。……隐士在今天是种生活态度,而不是种生活方式了。

   (再答70年代人本身存在的问题)哲学观念要分开,别碰在一起。大学生、博士,所受的是同一种方式的培养,所以哲学观念相同,导致了面目一致,作品可以互换名字,缺乏一种“诗歌手艺”(指知识分子写作群)。……70年代不少人,不是潜心修炼,而是一两年蹦出来的。以年代划分诗人是滑稽的。……
                                     ——梦亦非

  
  采访时间:2001年5月11日、14日、15日
  地点:贵阳市公园南路、贵州独山县翁台乡
  人物背景:梦亦非,原名伍开翔,贵州省独山县人,1975年出生,布依族。职业:山中读书,编刊,时而国内打工、漂泊。毕业于贵州省邮电学校。1996年起创办民间诗刊<零点>,在90年代后期民间诗界内外以评论、长诗有广泛影响。泛文类写作提出者。西南地域性写作重要倡导者之一。写有<黔南故事>、<苍凉归途>等长诗,及<泛文类诗歌写作:一份提纲>等多篇诗歌评论,以俏皮、诙谐文笔评述70年代出生数十位诗人。编有<诗前沿>(2001年·首卷)。

   贵州的梦亦非是位有才华的青年诗人,这是我读过<零点>后整体印象,在北京我数次听人说过他有才,包括向我指出他缺点的人(有点恃才傲物,喜乱批评、有争议)。
   5月11日午前,我在贵阳市公园南路哑默先生寓所,正在欣赏墙上“文革”被抄走又归还的明清字画,敲门进来一青年,眉清目秀,扛一包印品,哑默介绍“这就是青年诗人梦亦非”。前此我们已沟通过信件、刊物,并约定了采访,他已添好回寄了笔者拟的<大地访诗人>采访提纲。趁哑默先生要休息一会当口,我们抓紧先行开始访谈。

   访谈内容:
   
  访者:您的刊名<零点>是什么含义?
   梦:(言及零点初源)一份刊物就是一种命运。当时是1996年左右,我与一位写诗青年朋友叫谭X(念英文发音)谈诗的困境,他说自己动手创办一份好了,1996年我很有一些想法,一下撞击出火星,那次正巧我们共从外地返回,在回独山路上坐辆破车,我们就在车上敲定了刊名和初期的办刊构想。<零点>含有我们对诗意的敏感,数字上是正负开始,时间上是一天开始,象征一个整合混乱的诗歌时代到来,一个过去了的诗歌时代再开始。当时起刊名时并不知还有<零点>这个乐队。以前也没接触过任何一份民间诗刊,更不知办刊为怎么回事。第一期只印了十一册,电脑打印的,恐怕是印得最少的一份民刊。
   
  访者:您的笔名我很感兴趣,不知是什么意思?70年代之后许多诗人都喜欢起与地理有关的笔名,如与山川海河岛屿等有关,您为什么叫梦亦非?
   梦:我读中专时笔名梦亦寒,梦亦非笔名出于五代诗人翁宏的一首诗:“又是春残也,如何出翠帏。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寓目魂将断,经年梦亦非。……”我最早是拿这个名字给我写武侠小说中一个主人公命名。我在八十年代受的文学影响,但不是新文学,而是旧文学,唐诗,宋辞,楚辞,诗经,以及旧话本小说和评书类,书是向乡里教师或亲戚借的。
   
  访者:您在什么情况下决定辞去有收入保障的邮电局职务,回乡写作,现在是否感到牺牲太大?
   梦:我原来在独山县上司镇邮电局当支局长,1997年10月辞职,当时只是觉得应当辞职,我天生闲云野鹤式人物,没法接受社会游戏规则,怕有一天变成小官僚毁了写作。我没后悔,我天生是游移在社会边缘上的人。
   
  访者:请谈谈<零点>成员,印数、发行费用等情况?
   梦:<零点>审稿、编、跑印厂等主要我一个人在干,朋友们在旁支持,当然是有朋友们才走到今天,这里凝聚了三代人心血,一代是<启蒙>一代,一代是朦胧诗一代,一代是70年代人。有<启蒙>一代人的哑默先生,还有如70年代的诗人农夫,以及游移在刊物周围的70年代一些人。加邮寄、活动费、印刷等每期大约七八千元,这一期准备印500册(指六、七合辑),上一期也是500册,在民间诗刊中属中等印数,印得多的据我知有张智的<国际汉语诗坛>印10000册,黄礼孩的<诗歌与人>印1500册,<扬子鳄>印600册,发星<独立>印200册,印数虽然少,但能到达需要的人手里,包括学者,民间诗歌研究者、诗人,而且每一本都能流传开,影响力绝对比官刊多一些,因为后者是订阅,而订阅的人不一定重视。
   
  访者:近年你提出泛文类写作的提法,但好象除了专门接触民刊的,圈外的人多不甚确知,可否详细谈一下?
   梦:泛文类。它几乎是不可能的,就像瓦莱里提出的纯诗一样,它只是一个写作的永恒朝向,即在写诗中掺入小说、散文、美学、人类学等所有学科,但它依然是诗,能吸收其它学科补充自己。跨文体写作提法比泛文类要晚,其实是我首先提出泛文类写作的倡议后,才出现跨文体这个提法,当时<大家>、<上海文学>、<山花>认为跨文体写作比泛文类写作更厚一些,而且他们的提出是种基于炒作,让所有文体失去界限,这其实是不可能的。连我自己都觉得内在、外界都要有一界线,它首先得是诗,然后才是别的东西,它依然要坚持诗的东西才行,要揭示诗的历程。这基于我对文明的一种看法,在人类文明之初,所有学科还都是综合型,如<圣经>包含了历史、叙事、诗歌、述谱及一些巫术性,人类学的东西很多。<老子>包括的东西也非常多,我最近重读一些语言学的东西,以及别的学科的东西;还有<孟子>,还有<周易>、<奥义书>,这些人类文明源头的精典,包含了所有学科。以后才出现各学科的分支,现在是越分越细,近现代于是出现了一些边缘学科,文化人类学,民俗学等,实际是跨学科的东西。但(当代、其后)人类文明可能要尝试重新归入一种文化,泛文类就是尝试归到一起。
   
  访者:您好象表述过90年代是一个民刊衰落的时期这样一个观点。而据有人粗略统计,90年代民间诗报刊,起码有500种之多,好像连70年代末期都不能和它比,80年代更不行了,您为什么仍然认为它为衰落时期?
   梦:民刊衰落与兴盛不能看数量。与数量多少无关。90年代民刊再多,我也觉得是个衰落的年代,当然指的是90年代前期及中期,这种衰落可追溯到80年代末整个国家话语陷落了先锋诗10年精神,让写作者从幻象中破灭中感到某种切实的疼痛,于是他们怀疑自己以前搞纯诗歌写作倾向,民间受这种迟疑、徘徊影响,出现了停顿,90年代初也出现了一些较多刊物,但是都没有提出整个年代与80年代区别何在,没有提出新的写作主张。写作主张从来是民刊提出的,比如80年代的<非非>、<他们>、<莽汉>呀,他们都能提出鲜明的写作主张。但90年代只是提供一个记录,记下这个年代某部分诗人写出了啥,基本属于失语的状态。
   
  访者:您曾经认为<诗镜>是90年代办得最好的一份民间诗刊,为什么?
   梦:因为从<诗镜>中,我们不仅看到了诗和诗学本身,而且我还看到了诗歌与诗学不能达到的极限。<诗镜>成员包括孙磊、史幼波等,他们最终感兴趣的,所指向的还是一种宗教的高度。关于这个,我写过一篇论文<幻象写作>谈的比较深。<诗镜>印刷质量非常好,大气,漂亮。能说明一个诗人的质量——能几十个页码一次性推出一个诗人。谈到90年代民间诗刊时不可忘记的还有<锋刃>(湖南,吕叶),<诗镜>其后延续了一些<锋刃>的精神向度,还有<大骚动>(贵州,1992),记录了主流以及第二诗界以外,更多的游离状态。广西的<自行车>(早已停刊)是非亚做的,也非常好。<诗参考>我不认为办的好,它办得不好,但它搜集了那批坚持口语写作、及后口语写作方向作品,印的漂亮,而且坚持办10年不易。
   
  访者:您写过4部武侠,好像是1998年前的事情,能否介绍一下?
   梦:它们是<天涯朋友>、<雪落边城>、<剑气萧萧>、和<谁与争锋>。写好后是1998年前后,没赚到钱,那时出版社已不出武侠了,为此我去了趟长沙岳王台书市,书商也不做武侠了,没带来一分收入反而消耗了两年。
   
  访者:您的生存状态(经济、工作等)是个个例,好像与其它城市诗人,以及不少民间诗人的差别都较大,您个人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梦:物质并不是最重要的,我个人的生存状态是自我选择的,(与城市比)我的生存质量其实是一样的,或说我的生存质量比他们更好。我所以能投入思考、写作,为大家做事的时间比他们多。但并不意味着我满足现状,我还有义务去赚钱让我的亲人过得更好些,贫穷绝对是一个诗人成长中最好的财富。除非天才可以例外。
   
  访者:关于当代贵州的诗歌,您个人认为与外面最大不同是哪几点?
  梦:贵州诗人与外省最大不同,是史诗的走向。贵州几乎每个人都有长诗,而且是史诗,在地域文化文章中我谈过,几十年都有这个倾向。贵州诗歌失败一点是很少有人在写作原则上让外省吃惊。美学、个性力量是不足的。白洋淀诗歌当时能在全国冒出来,它提供了新的写作法则,应该叫法则吧。
   
  访者:您与我通信说早期是受三个人影响,海子、西川、哑默,海子、西川已为人熟知,哑默先生就在身边,谈谈这些师长的影响?
   梦:哑默的生活态度、写作姿态上我欣赏他“诗歌隐士”精神,到今天我一直把他看为诗歌隐士。我天性与他天性有相象之处。交往影响是潜移默化的。94年冬天我认识哑默,是在贵阳野鸭塘,过程非常有趣,在此前我在贵州民族报上看到一小则新闻,大意哑默被收入剑桥编世界知识分子名录,消息中提到哑默在野鸭塘中学教书,我和谭X和另一朋友去野鸭塘拜访他,初次就聊了大半天。还在他家吃了顿丰盛午餐(笑)。
   
  访者:您说,您现在准备每月写一篇中篇小说,那么,它们与您的诗歌又是什么关系?
   梦:写中篇、短篇都是为了谋生,而写诗是修炼、朝圣,写小说是玩,游戏。人有两面,严肃和游乐,我把小说随便怎么写就怎么写,全不考虑作家们会说什么。象玩电子游戏。与写诗没有必然联系。
   
  访者:您居乡读书,受到谁的影响?写作和劳作怎么分开?父母理解吗?
   梦:在乡下忙时插秧、收割呀我得干,如日常砍柴,活不忙就整天去写,在乡下是命运安排人吧。有一天我找到了比乡下更适合我的生活,我会换,只要活得踏实、心安。在乡下我有一间(木头构造)书房,几百册书。乡民不太理解,认为我是怪物,他们认为莫名其妙,小混混。来自父母的压力没有,我是长子,算半个家长,弟妹各一,从小受宠爱。
   (答乡里的通讯灵敏度)我的信件较多,邮递员简直成了我专职的了,有一台电脑,但村里上不了网。对书报讯息了解太少,有时从朋友来信中了解到。我对讯息不怎么感兴趣,我是个边缘人,并不想卷入争论中心,或抢话语至高点,所以讯息量的大小对我没区别。
   
  访者:您对现代社会里隐士一般的古典意义写作的看法?
   梦:古典意义的写作,我觉分为两块,一块是那种坚持写旧体诗,一块大概就是我这样的人。我认为(真正的)写作力指向是通向古典精神、接续古代传统的,包括古代话语在当下重新被赋予生命,进入历史有效的流程。我本质上不是个现代人,而是不断向过去时间的一个跋涉者。我的诗中更多的是中古时期的东西。走在城市里今天,我会感到无所适从。隐士写作在今天已基本不可能,因为全球化的语境会取消了许多民俗、差别的东西,会令我很伤感。人类的伤感是永恒的。中国处于汉文化对少数民族文化作用的过程,少数民族文化渐被汉文化替代。在这种大语境和小语境间,你作为一种另类,今天的“隐士”已不能存在了,但隐士的精神仍会存在,闹市中也可以,隐士(在今天)是种生活态度,而不是种生活方式了。
   
  访者:您家里有几亩土地?年收入多少?您的诗歌消耗多少?
   梦:现有5亩地。种稻谷,产量很低(因在海拔)较高山上,年粮产量够吃饭。每亩可产600-700斤,遇荒年还有困难,我对土地是有复杂感情的,做为土地的儿子,(谈到城市)但现代人今已出现了双重人格。这种分裂已很危险。但工业社会就是这趋势。有一段我认真读了荣格、弗洛姆心理学。关于经济(谈到办刊奉献)我即使不去做,总要有人去做,比如你这年龄(指采访人),今天还在大地上走来走去,也是非常不合理,也是很残酷的。历史总要牺牲一些人,让一些不应承担的人去承担。
   
  访者:请谈办刊中的阻力?
   梦:(归纳两点)首先是意识形态,然后是经济。……
   
  访者:您曾认为贵州有的青年有湮没,如诗人赵卫峰、黄漠沙、西楚未受应有重视,能否介绍一下?<零点>是怎么冲破地域偏狭,与外界交流?您对90年代诗歌民刊中哪些现像认为应批评、抨评?
   梦:赵卫峰、西楚、黄漠沙,都是70年代出生,踏实写作,很少受人关注,他们自己也很少投稿。……
   (谈到一些官刊)<诗刊>简直是对中国诗歌的嘲笑,我拒绝向其投稿。<零点>与外界的交流,我自己在外边发一些东西,从网上,民刊,公开刊上等了解后,建立与外界诗人的联系,并交换刊物。<零点>不搞地方主义,小圈子,发外省的也占很大篇幅。
   <诗参考>应该认真批一下,数年来不遗余力推出一些……错误的写作倾向。福建<诗>,把全国名诗人拉来抬轿。<下半身>、<扬子鳄>只是诗歌网络的一个“纸版”、传声,特别轻率,没有自己的东西。<诗家>压根算不上民刊。
   
  访者:<零点>本期封面好像在深圳印,为什么?能否谈谈发星对<零点>支持?
   梦:<零点>这期在深圳印,贵州彩印效果不好,深圳一个朋友帮忙,深圳印加上邮费比贵阳还低得多。<零点>现印一本要10元,贵州印刷昂贵。
   (谈四川诗人发星)发星“江湖”口碑好,帮助诗人多。他读到好文章好诗,就整理装订成辑,寄给朋友们参考,在朋友有困难时他出来支持。<零点>的上期,这期他都出了钱,我个人生活中他也不时给资助一部分。
   梦:(以下为交谈中的散谈):诗人读完了人类书。是因为他读完了语言源头的,原创的。我打算(今后)10年治国学,本体论上还是中国传统文化厉害(梦的另一诗友60年代人吴若海有扎实国学基础——访者)。写作者对本国的不精通,无权宣布他是作家、诗人。
   (谈到2001年中国人得诺贝尔文学奖的高行健时)这次发奖给高行健,是个美丽的误会,并不代表汉语成功。
   (回答关于他批评他人)我基于种写作良知。90年代写作是默默流淌式,已成一种常态。90年代写作讫今没有一个批评家,来认真梳理,于是我写了<90年代诗歌:梳理与批评>等文。我批的是写作方式本身,但肯定惹怒了很多人。我说了想说的话。但闭口不言的时候,我觉得有必要说出来。尽管我的看法也许是错误的。
   (回答比较看重的90年代民间诗人青年)孙磊,翻译文体写作,不留痕迹,技术上无可挑剔,从事物核心发现一种汁液,比知识分子写作走得更远,史幼波,写过90年代还没有人超过的大作品组诗<月之书>;发星,粗糙地预示着从大地汲取能量的可能性;还有蒋浩。
   (关于诗歌评论文章的现状)我考虑的“先锋批评”首先是文采斐然,能吸引人的作品,然后才是批评。纳入随笔,散文引述性。但这一类批评在中国很少见,徐敬亚有一篇有一点。
   (再答70年代人的问题)哲学观念要分开,别碰在一起。大学生、博士,所受的是同一种方式培养,所以哲学观念相同,导致了面目一致,作品可以互换名字,缺乏一种“诗歌手艺”(指所谓“知识分子”写作群)。我大约花三四年“敲打语言”。70年代不少人,不是潜心修炼,而是一两年蹦出来的。以年代划分诗人是滑稽的。
   我深入少数民族地区,发现汉文化已主宰了一切。少数民族文化基本上还是些巫术文化。最开始我作人类学,后来才转向少数民族文化。地域写作是必然的,道德的,必须的,少数民族文化现今带有濒危性。民族与地域是两个观念。
   
  访者:(最后问到)你还有什么希望?
   梦:(提到)还没有去过北京,看过长城,如可能也希望去北京看上一个月,访问一些外省在京漂泊诗人。(问采访者需多少钱?答:二千吧)目前今年还拿不出。
   
  生存状态近景:
   后来的两三天对我是段愉快、新鲜的经历:随梦返回他的家乡,因为我执意想看看一个写诗人生存的具体四周环境氛围。从贵阳乘车36元到都匀市,转乘汽车到独山兔场镇,再转乘15元“摩的”(加力单人摩托),他住的够偏远,在黔南最穷的独山最高的山顶上,平地海拔低处晴朗时,那里也整日雨雾弥漫,风景极美,但生活艰苦,山上没什么出产,勉可种田种菜,但气温太低,倒是适合避暑,可湿度又太高、太潮。山杜鹃到处开放。见一农人与水牛同耕,腰扎棕榈围裙,身披透明雨布,极缓慢极艰辛木然。我们分田到户农业机械化反而滞后了,甚尔倒退了不少。在历史上汉民族有罪恶的,他们把少数民族驱赶到不适合生存的荒山野岭,他们为此至今还在偿付代价。因劳动效率低下,他的一个三十户布依人小村中竟有40位青年外出云南、广西等打工,其余人整天呆着,没有音乐,体育。梦的家“厨房”很独特,吃饭的桌子就是土地,坐小凳子,围着一个火塘,边煮边吃,永远是一饭一菜,油很少,像一种远古的生活。去镇上看盖得不错的三层希望学校,他的妹妹在那里读书。去赶集,肉很便宜,约3元一斤,除肉外,还有豆芽、豆腐,全部集市就是重复卖三种东西。整个乡里没有一个汉人,全是水族、布依、苗。
   所有人家都有一个木楼(远看很适入画),梦的家6口人,80岁的奶奶,务农父母、务农弟弟,读中学的妹妹。他们哥俩都有些才气,他弟弟伍开堂倒有点古人出而耕种,入而横经的样子,经常读书,诗还写得不错。梦的书房占了二层的大半层,很干燥,宽敞,临西的窗户斜阳照时最适读书,默思,写作了。壁上悬有吴若海巨幅墨迹“亦非楼”每个字占用一整张大的白纸。来访的朋友都是专程来的,要住下。墙上有哑默、吴若海来访时题留墨迹(象古雅士风习)。梦请我也题句留念吧,想一下,题写“渭北春天树,江东日暮云,何时一樽酒,重与细论文”(杜甫<春日忆李白>句),因为昨晚,我们在火塘旁饮家酿米酒。今日又绵绵细雨(他说雨高兴下起来会整整一个月),整天出不了门在书屋中漫谈,我建议他的长处应在诗批评建设上发展。……
   远山雾霭朦胧,梦说这附近乡里晚清时出过一位著名乡野自学秀才西南大儒叫莫有之。我喜欢并记下莫的联句“中含太古不尽意,正是春容最好时”。黔地的山高深莫测,玲珑秀逸,谁能保证100年里不会再出第二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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