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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挥剑决浮云(纪念四川民刊《独立》10周年)


      作者:孙文涛 2006-10-17 09:38:01 来自:邮件来稿 阅读指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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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剑决浮云(纪念四川民刊《独立》10周年)
       孙文涛
   

   大约是1998、1999年,我在北京《中国国家地理》杂志打工,当图文编辑,那时除接触一些探访高川大河的摄影家探险家,看他们得来不易的精彩图片外,开始接触到90年代诸多民间诗刊的一小部分,此时距我初次在东北创办城市民刊已近逾20年,历史背景变化巨大。在纷然邮来民刊中,一本贵州的〈零点〉和一本川地凉山的〈彝风〉(又称〈独立〉)引起了我的注意。大约与它们均来自遥远山地有关吧!
   
   《彝风》印制粗糙,封面内文均黑白,好像几十个页码不太厚,大16开简订。冷眼看印象如一山里汉子,蓬头风格硬。
   
   90年代是国内第二个“民间之春”的年代,但初始我在忙于漂流生计并未注意。这10年诗歌向底层发展,小城镇--突然冒了出来,产生了一批年轻剑客,仿佛要印证“在山水清,出山水浊”,沸点的京沪穗很难产生诗人,产生了也站不住,迅即淹于商哗。《独立》大概就含有坚持,挺立于一嵎之意。
   
   据其后七八年我个人的有限观察,如果民间真有诗江湖的話,那么《独立》创办人也是它唯一的编辑的发星,可说是一个接近典型的人物。他身上似乎集中了旧江湖的许多好特点,类如豪爽,朴誠,沉默和深刻这些涵义,特别是——热衷于自己的江湖事业10年不倦。观照他的各期刊物,再在大凉山深处普格亲见他,这如上印象得到吻合。
   
   2001年我搞“大地访诗人”这本书到四川访察;第一次与发星在普格会见。但那时以至后来许久,我并不确晓他亦为彝族青年。直到越数年在京读一本40年代版纪川滇旧时毕摩的书,忽悟他大胡子形象确有点像往昔毕摩!那一日我们同登山,他的家座落于山之阴,他说性喜登山,每日黄昏定爬山一二小时常年不辍。几间平屋,四世同堂,日常简约,几无嗜好,唯一的嗜好是弄诗,编刊。晚饭我们喝了一点白酒,他半碗几口掫下去,很痛快。
   
   《独立》一个很大特点是民间诗歌资料的整理性。另一特点善于编辑,在编刊、组稿上下了很大功夫,2002年后愈编愈好,早期的随意性一扫而去。
   
   回京后至今,发星曾数代表《独立》向我约稿,我觉他虽不是正规职业编辑,实际水平某方面远胜一筹,每次约稿都能刺激我写点什么,比如,他建议我写些诗事回忆录,东北的,70末及80年代早期前后亲历的,等。2003年我回东北养病,他列了7条问卷,我笔答后刊于<诗歌报网站>,那一次我们就“50年代出生人”文化与社会理想遭遇今与昨进行对话,我觉得很有点现实意义。若是没有他催促真不知何时动笔!
   
   2001年后我在京编民刊《诗前沿》,发星为编委,是诸编委真正起作用的一位。一定程度上有力地支持了1期以后的3期出刊,使《诗前沿》终能连办4期,在京浮腾物质中坚持3年,颇为不易(注:早期梦亦非与我参加编1期,原《诗歌报》主编乔延凤先生先期作了大量工作,并北京董耀会先生资助了关键第1期出刊,及大虫,马旦曰等编委诗友都先后有莫大贡献,还有沈德全诗友等亦给与不同支持,不可淡忘)那三年我流年不利,断续失业,疾病无医药,为生计东搬西搬,租房昂贵,常为下一期经费犯愁,深尝“办刊三味”!——每忆及此,南望心热。发星的贡献我要不说,真有点“隐人之善”啊。
   
   另一事我知道的,2002年,《独立》与中国人民大学学生会联办“人大第二届独立诗歌节”,并出专刊。并次年人大第三届仍沿用“独立”冠名。一所著名大学与一家民刊联办诗会,即使在开放90年代迄今亦凤毛麟角,独一无二,《独立》支持使穷学生们很是感动,此番气概很大很是牛气,可谓民界佳话一桩,“人大在线”等多家大学网都报道此盛事。在诗会上,由我辗转送到会场的《独立》刊本一捆,迅速被学子们掠空。
   
   读《独立》七八年,有幸邂逅了不少对我来说新鲜的民界内外名字,如早期写稿的哑默,海上,黄漠沙,吴若海等;彝族写现代诗的阿苏越尔,马惹拉哈,吉狄兆林,阿黑约夫,克惹晓夫,等;梦亦非的长诗理论,发星、阿翔的归整文章;中期川地本土新人湄子、鲁娟等;广粤打工一族郑小琼、张守刚等;四川民间实力胡应鹏,后期加入西北甘、宁等省张联、波眠;等——无法一一记起。
   
   刊发回忆录,随笔,文学通信,对话录等,大胆将诗歌随笔列为诗的一种,并肯占用大量篇幅,是《独立》所独有的,由此可观办刊人眼界。这些文章先是写川、黔民间诗史,后扩广粤打工、北漂记事,而后纵横南北,愈益丰富,蔚为可观。在国内民刊开风气之先。
   
   〈独立〉曾与〈零点〉共提倡地域写作,多文体写作,边缘写作,长诗写作,将西南少数民族神秘文化又加挖掘整理重新与现代诗结合,等,作了有益实验。在熔冶民间语言,张驰和硬度,寻找真正属于民间的文化质地等,留下许多努力痕迹。
   
   90年代证明,民刊以特立独行精神,探索性,真实性,前卫姿势,占有一席之地。〈独立〉是坚定沿着这一传统开凿的。
   
   2003年《独立》设中国民间诗歌奖,当年授10位,我亦忝列。我以为,这个奖不是什么权威、全面,而是发星先生独到独特观察。予我的授奖词只有简短一句“2003年面世的〈大地访诗人〉,是一个50岁诗人的诗歌理想”。我觉“理想”二字下得“精准”(就是我本人亦不能概括更确)。为此我体会一遍民间岁月的温暖,情义,内心深为感动。
   还听说〈独立〉办的其他诗事,数支持省内外困窘优秀青年民间诗人……
   
   2003年,〈独立〉编印〈当代大凉山彝族现代诗选〉(1980~2000),在京正式出版,给彝凉近20年彝胞青中年创作,作了一个繁华落英总结。这事耗时耗资简直是个大工程!誰都难以相信它是一个人的〈独立〉之山中潜心编撰。此事就是精力无穷体魄雄壮的发星亦下了数年苦功。这文化工程应由今日只顾忙别的的省地州、国家哪个文化部门承担才对呀。
   
   发星山中来信,言今年是〈独立〉创刊整10周年(1996~2006),要出纪念专号。希望我写点什么。(这几年大概年纪大了或有了一丁点名声,常碰到有人让我写写序文花边类,且有报酬,我的原则是宁可穷,“索我画偏不画,不索我画偏要画”-郑板桥)10年?!是什么概念,创刊时发星30岁,几乎青年,现在白丝隐现40岁。真快啊,这10年我漂京,念鲁院,半老打工,失业,疾病,“穷在闹市无人问”——由富年移向老年前沿阵地,这10年我国所有城市“开肠破肚”,新城林立,故国已远,三峡消失,江山风貌世道人心变了一圈。这10年常感“瞻望前途,不寒而栗”。这10年人们感受不同,舒服要死,快活要命。这10年鬼吟狼嘯,天移地坼。“天荒地变心已折”,卑鄙又次成祖国里卑鄙者通行证。这10年我们操共同语言,但文化观念“分道扬镳”,————这10年岁月如丝,诗歌如剑;这10年“别梦依稀咒逝川”!……
   
   想起来,我个人90年代转而读民刊是迫不得已的。“大刊”经常莫知所云,倒是偶尔邂逅偏远小城文人“内刊”有时还有人认真写、认真编。而“界”外的民刊则回答了一种“岁月急需”。主流媒体惊慌失措,灵魂出窍,市场漂移,急速滑下辉煌80后的不归路。
   
   ――90年代结束前终于孕育出它的“叛逆者”、继承者:网络!!
   
   网络后的民刊是寂寞的,失去大批青年,纸印成本高,邮费贵,传播慢,名利心大的早离去。一进新千年有人说,最迟再过10年,12年,民刊将从大地彻底消失。呜呼,谁是最后守望者?!
   补一句,近3年〈独立〉年出一本,内容丰盛,读后常如品次“文学餐”。亦有精彩的评语,眉批,以后那里可常读到……
   
   网络后,所有出版品还面临一个弱势:稿源缩小。民刊的尴尬是人力,物力难以和大城官刊比,辐射难于和威力网站比。只好靠更扎实努力“编刊”。
   
   我观察,2001年后,〈独立〉年出一期,很有道理。攒足好稿,扣准方向,把握方位。刊本厚达200多页,大16开,又厚又重,可想邮寄之累!(10年办刊——可能中有停顿——10年辛苦不寻常啊。)
   
   ……人们常以为,一本刊,会长久存在,一个人,会永远那么年轻,健康。10年,与整个生命一比就不算短暂,一个人一生中最旺盛的精血智慧都献给了一件事:民间与诗歌。这就不简单了!
   “永忆江湖归白发,
   欲回天地入扁舟”……(李商隐)
   
   
   90年代民间“打通”了现代诗许多内在关节:以反遮蔽的争夺,及另行开拓话语权重新广天覆盖,淹没旧田;可说在表现形式、美学等方面悄悄进行一次彻底半地下诗歌革命;特别重要的是已将使命感贯进决定本民族攸关的――“现代文化”命题中;……
   “三分天下”鼎力形势由民刊一锤定音:主流、民刊、网络。
   
   揮剑决浮云,猛士尽东来。据统计90年代全国有500多家民刊,远远超过70年代末(那一次还来不及涉及文化命题,还有点苏联“地下文学”横的移植),它们短的数月,长的数年,广大交流,互为传播,潜移默化。已为其后网络新语言、新格式扫平道路。
   
   写至次,关于《独立》舛误缺点我几乎只字未提,绝不是没有或我不知道,而是不忍写——艰苦的奋斗底层默默奉献无闻民间岁月我亦曾一样多有亲历;我们犹记民间的快乐光芒而民间和时光流逝把我们淡忘。这大概就是民间者黯然命运吧!
   唉,世上那又有天生完美的事物呢。再完善一回青丝变白发。而历史,所谓历史又能在芸芸众生中记住几人呢——不谈,此话题过于沉重。
   
   尽管民间也有争论、错误千千万,但有一天当一切消失,我们会怀念;十年过江之鲫今百分之九十以上已消失;而再过20年,烽燧长望中我们会惊叹于青春在每一个年代从不停顿,它的猛力,它的非分,它的创举,栩栩生动,冲入历史。噫,“万古春归人不归”!——
   
   
   犹记5年前依缘行至普格,我顺手用傻瓜机在山坡给发星大络腮胡子剪影拍了一张照片,后收入《大地访诗人》一书中。那一次我们畅谈了许多,因而快乐。此次我决定回赠他一张年来漂京血气衰老照片(此后大概再无赠照片心情了),以永远纪念我们此生穿越生死的大地邂逅,理解与友谊的珍贵奇缘,上题:
   “行来北京岁月深,
   感君贵义轻黄金”。……
   (录李白《忆旧游寄谯郡元参军》句。北京,当年指唐代的并州,今为太原市)
   
   不久,收到发星从大凉山巅发来的一条手机短信回复——
   “山中春寒雨带雪,
   北望京城犹思君”。
   
   
   (2006,3,7黄昏京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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