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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强——广东打工诗群肇始者


      作者:孙文涛 2009-10-22 13:07:36 来自:综合整理 点击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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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像某个年代的工运领袖人物”——
    这是初见许强给我的第一印象。在国内民间,有两位青年诗人我第一次见面时,都扛着大捆的诗歌印刷品,一个是梦亦非,2000年冬,在贵阳哑默先生处,一个是许强,在2007年12月1日的北京“两岸三地打工文化艺术交流营”上,他扛着大卷《打工诗人报》和刚创刊的油墨未干的《中国打工文化报》,一个胖乎乎的身影,平头,富于活力,很活络连人,笑着跑过来跟我跟大家紧紧亲热握手(因为我们是“共同命运者”),头上还冒着不少汗珠。
 
    那一次他带着深圳打工青年诗人程鹏,并特意把程鹏作为更年轻打工诗人中的新人向我作了介绍,他带动培养了一支打工诗人队伍,其中,有的已国内知名遐迩。那次参加活动的还有,漂京诗人郁金、张绍民等,还有此次会议活动重要组织者“工友之家”“北京打工艺术团”的孙恒。我观察许强特别富有组织家的特点,三句话不离他熟悉热爱、让他着魔的打工诗歌,并脸上永远有副耐心的微笑,不偏激,较宽容,注重舆论宣传,关注与周围人群的互动。
 
    2001年,我与梦亦非等在北京创办《诗前沿》,第一期刊登了许强的《为几千万打工者立碑》,二期又刊登许岚的一组,题名《潮湿广州》。以后数年又接触到罗德远、张守刚、徐非等,特别感谢罗德远邮寄我的诸多广东打工诗歌材料,那时,我印象里的许强猜想他既是广粤“打工诗群”最早肇始人,年龄一定比较大,见了面才知道他还十分的年轻,看起来几乎30 出头的样子。
 
    2009年1月1日至3日在京郊金盏乡皮村举办的“首届中国打工文化艺术节”上,我又一次与许强会面,这次而且还住在一个房间,打工文化节因是民间主办的,条件简陋,吃的中午是盒饭,住宿处正是北京寒冷的冬季,但却没有暖气夜里很冷,许强是南方人一路劳累加穿的少冻感冒了,夜里不断咳漱并吞服药片。那次参会并过来与许强见面的还有全国总工会的同志、《工人日报》的同志。
 
    由于住在一起交谈了不少,印象深的有他们几个编委闯广深吃的苦,对今日打工诗歌事业的筹划等。会务中他很忙,要接受北京的大学的网站和校刊的采访等,要参加打工诗歌朗诵会,会后还要去北京市里中央台全国总工会等单位接洽打工文化事宜。
 
    中间他还抽时间跑了一次《诗刊》,不是送他个人的稿子,而是请李小雨副主编给《2008中国打工诗歌精选》题词,以及到《人民文学》也是如此,找李敬泽主编题词,他很敬业,忙碌于忠实于打工诗歌的事业不知疲倦,忙碌中找不到一个北京的电话号码了,就坐在我办公室用手机向郑小琼匆匆打长途联系……
 
    我们谈到打工诗歌的先天不足。谈到他为什么选择立足苏州,以及苏州将来对打工文化的可能的支持程度。谈到继续发展的瓶颈问题,提升问题。以及报纸的邮发、人手,特别是长期困扰的经费。他虽很少谈但不无隐忧的职业问题,他从前工作的苏州一家外资企业的人事经理工作,日前由于企业赤贷危机大批裁员已经下岗,他并特别提醒《打工诗人报》编委几乎有一半人陷入长期失业,很担忧。我谈到好的组织家活动家对于事业的重要,可以考察借鉴北京“工友之家”“北京打工艺术团”的一些成功经验,要强化打工文化为一项公益性活动,以争取获得社会赞助。会上,各个场合,他不断反复提到青年打工诗人获奖,如郑小琼,程鹏,李明亮、唐力等,这些“成果”仿佛就是他个人获得的似的由衷传播赞美……
 
    谈到广东、苏州间的差异。北迁苏州对广东打工诗歌的损失,利弊,无奈,他们多年贡献打工文化但个人生存却少有问津,总得先活着,随着一年年年龄加大,要养家生子,总不能在广东那种地方漂泊一辈子啊,谈苏州经济平衡,人文基础好,历史文化好,不像广东的猴急,两头翘板,风浪一来就惨了……
 
    谈到漂在广东、上海、北京的一些打工诗人。谈家禾的诗,柳东妩的评论,罗向冰、魏克的打工插图,舒雪的女工流水线诗歌,谈深圳文联杨宏海对打工诗人同情与帮助,小鱼儿的飘在上海和对网络诗歌的推动,发星在山中对于打工诗歌关怀,四川白连春北漂遭际,应更多关注涌现的无名青年诗人,为他们提供平台,报纸不要办成一小群人,谈打工作品不要重复不停留在一个单一层面,谈《中国打工文化报》是一个广阔的平台,但要建构好并非易事,一朝一夕,谈打工诗歌所以诞生珠三角而没出在长三角、北京的原因,广东还有些诗人可以继续成长,但不能急,可生存又太急……
 
    许强很谦虚,会务余暇请我谈谈对他诗歌的印象。我以为他写的既是打工诗歌,当然列属于时代前沿诗歌,是与90年代以来民间诗歌并列的一个单独门类,我印象他早期的作品粗粝些,有激情有怒火,不及修饰,中段似有沉寂,可能近年随着阅历加深阅读增加,艺术修养有加强,最近两年的诗,比以前美学细致了,对抒情与叙事有把握,场景拉大,开始写一些怀旧作品,《两千公里的乡愁》《油菜花清冽》,以及几首写苏州春天的,对比前此叫人读过都有新感受。他说最近他很短的时间写了七八首,灵感与激情在生活能喘一口气后又复归。录他记叙广东生活的——
  
    “烈日之下,
    所有理想都全速折旧或疯狂衰老,
    南方阳光灿烂,
    你却觉得自己走向黑暗的深渊,
    偶有工厂门前模糊的招聘广告……”
    (许强《失业者》)。
 
 
    许强作为广粤打工文化潮形成一个典型人物,有不偏激的中调立场,对事物持温和理性态度,这并不容易。这印证了他在广东从事打工文化活动锻炼的胸怀,见识和历练。我们都对那种把农民工、市民对立起来的偏颇观念持否定态度,认为也不要把贫富对立起来,不解决问题。但不是赞成贫富悬殊。文化含有协调性,当然不是说农民工要丢弃自己的立场,但也不能简单化对着干。文化具有建设性、融合性、合作性,所以打工文化的提升,会提升整个农民工的文化与智性认识,进而在把握自己命运同时,协调与其他人群的共同点,互相融汇、焊接。当然要维权、要生存,在需要呼吁的地方要呼吁,在需要据理力争的地方据理力争,有理有节,这样就回到现代意识上了。
 
    数年中,许强与我通过的电话,几乎完全是关于打工诗歌事情,一次他询问在京出版打工诗歌精选找出版社事宜,其后又与上海等处联系奔波,一次打电话时他恰在去上海车上。插一句,在诗人纷纷为出书无人购买叫苦不迭之时,他、罗德远、陈忠村三人主编的《中国打工诗歌精选》却一再引起瞩目、很火,很说明一个深刻的现代诗(脱离现实、缺乏精神)问题。
 
    我个人在头几年搞的民间“大地访诗人”中发现,我们民间匮乏的不是优秀诗人,而是立论正确,动机纯正,富于才干,富有理想的活动家组织家,这也是我特别欣赏孙恒、许强一类人物的原因,我在他们身上看到不同于老一代的,新的民间文化的眼光,知识观念结构层面的变化。我个人把今天的民间诗人分为几类:诗人、诗歌活动家、出版(含报刊,网络,书籍)家、赞助家、翻译家、评论及随笔作家,等,他们都同样重要。
 
    关于许强、罗德远这样的打工诗歌组织者。
 我欣赏他们比前辈更理性,更温和,也更聪明,也兼有上一代的顽强,执著,能更平衡与理智面对这个复杂世界,不直接诉诸矛盾冲突,并试图找出解决的办法。他们为此选择了创造自己的特殊“文化符号”,既打工诗歌,解放自己,建构理想,打造团队,制造舆论,推向全国。
 
    我个人对今打工诗歌想法、括对《中国打工文化报》。
 20余年的打工文化,乃我国改革文化之一部分。打工诗歌是打工文学的锋刃。打工文学今天肩负引导打工者学习、适应城市文明的重任,当然城市文明也要敞开大门欢迎。打工文学自有深远的意义,她的赋命远远不在于申请成为正统文学。打工作家要有辽阔眼光。要教育启发打工者,不光批评社会,也提升自身的素质。随着许多旧有问题的调整和解决,打工文化也不能仅停留于诉苦、控诉型的浅层面,应与变化互动。要注意打工领域的多职业,多角色,多层面,反映这个世界丰富性,具体生活的多样,广阔性,不能划一,比如,反映白领打工的内容就很少。反映各个省份打工的内容也少。各地的情况很不同。另外,好的打工作家要认识到这个社会是一整体,目光也要投射到关怀到其他社会阶层,不要仅囿于自己,绝大多数国民都在变革中面临各种问题,比如,城市工人。
 
    关于《打工诗人报》。
    我向许强建议,每一期要有新面孔,新内容,不能是上一期的翻版,特别大块的文章要减少。而新创办的《中国打工文化报》可学习正规报纸的版面,栏目,标题的设置,并注意考虑读者对象,文章可分为高中低三个档次。消息要多,要有实用性,民工文化内容要丰富,艺术的门类应多样,也要注意整版的大块文章糊住版面,好的精深的宜做剪辑处理。
 
    考察许强的“成名”过程,富有启发。简历四川渠县人,1973年生,现年36岁,1994年大学毕业并于同年南下深圳,学校是西南财大,算上广东打工六七年,中2001年与诸诗友创办《打工诗歌报》至今,距离走出校门才短短15年!而国内诗歌界了解他的时间也仅用了不到9年!在这么短暂时间里,是什么使一个来自偏远地区诗歌青年迅速成名?(传统意义的诗人成长往往要用甚至二三十年),一是浩大的打工群体“时势造英雄”,二是90年代10年中,主流文学艺术既无精神又无道义力量,三是“受苦感动上帝”,(19世纪俄罗斯作家赫尔岑说,“历经苦难而成功的作家,才不会遭人嫉妒”。——大意),四是打工诗歌作者们学会以一个典型省份“组织起来”进而扩展的操作技术。
 
    许强近年参与组织了东莞打工文化节,参与连续数年按年编选《中国打工诗歌精选》,并于最近在苏州有关部门的支持下,创建了首个“中国打工文学馆”,等等,算上他团结创办的“打工诗歌论坛”网、已经生存8年的《打工诗人报》,以及后创办的《中国打工文化报》,代表出席许多全国打工文化有关活动,……,真正做了许多的事业,令人钦佩他、罗德远,和打工诗友伙伴们精力的无穷!尽管他也常生计颠踬,但总有办法和同伴们一起,乐观地为打工诗歌找到一些赞助,或干脆他们自己集点资。这些年来,还争取到包括北京、港澳在内的国内外许多舆论和团体的支持……

    8年坚持下来,这里有几个核心的打工诗歌半“职业活动家”的狂热,才干和能耐,有紧密团结的一小群同伴们的创造奋斗。有广东睿智的文化艺术界人士支持,开明的地方领导的支持,全国的民间诗歌界支持,广而推之有国内的主流舆论界、报刊记者编辑的良心公正,广播电视网络界的客观正义,社会与民间机构的良智热心……

    “一个高举骨气高举打工旗子的昂扬灵魂被岁月涌起的大潮冲向珠三角长三角的浪尖横越三千里盛产雷电酷日的南中国是触诊大时代巨动脉搏的切入点悲壮漂泊的青春在疼痛的碾压和锤炼下始终坚守着晶亮的品质肩负着沉重的诗歌率领千军万马在流动或静态的生存中呐喊一腔热血喷涌的文字熊熊燃烧为中国文坛打拼出一方闪耀历史的阵地”
    (四川,诗人挽春写于渠县的赠别诗《送许强》)
 
    我个人曾在评《中国打工20年之青春祭:“2007中国打工诗歌精选”》一文中,说读完打工诗歌,血肉诗歌,人间真语,我又一次找到“可爱的中国”(方志敏语),和“可爱的中国青年”之形象。他们饱历社会转型期带来的新苦难而几无怨言,创造了美丽现代新广东,广厦千万却没立锥之地,炫亮的金钱里他们却被贫富悬殊的荒诞,弄成尴尬,挤压到欲哭无泪欲去无门。随着东莞一带产业经济的迅速起飞,和新资本引入,负面里的剥削,超时劳动,人身奴役,新经济暴力,“人间不平等的起源与基础”(卢梭语),等等马克思早就批判过的并被前社会主义早就改正的资本毒瘤又“卷土重来”……打工诗歌揭开广东“现代神话”另一侧面,给现代经济史做了一个重要注脚,以诗歌形式参与了大众对历史的记录。
 
    我看到的许强,彷如很熟悉早就认识,这样的青年很朴实,很普通,掌握了中等或中等以上以上文化,写诗,读书,富于理想,有正义感,他们遍布于祖国的陌生的大地山川腹深处,百城千县,无尽村镇,默默劳作,工作,娶妻生子,也许就这样终其一生;但,忽然有一天,他们听到时代、人群和命运的不凡呼唤,他们被偶然的神秘命运之手播弄、牵引,卷入一条苦难、与光辉交织的人类开拓历程——一个时代的传奇诞生了。
 
    1973年许强在四川渠县出生时,我正在松辽平原知青原野挥汗如雨劳动,“改天换地”,试图建设一个崭新的社会主义新农村。其后,在世界史产生的巨大光影置换割裂中,我一代青春理想黯淡消隐。绝没有想到,接替我们的是,竟与我们同样漂泊大地(城市)的、不同历史语境里但同样肩负苦难沉重赋命的、在改革中一度沦入社会最艰难的底层的、(某些情况比我们当年还艰难)、而且竟然是来自我们昨日乡亲们的孩子——“打工一代”!……
 
    ——“该我们出场了,一个时代已揭开崭新一页”(许强的话)
    2009年元旦我收到手机短信中,最阳光、活力、希望的是许强以下的一条:大意是,让“365轮太阳熊熊燃烧起来”(!)我相信,凭他、他们这样的真正诗人般的热情、勇气力量和信心,(在一度曾漫无方向的物质与精神迷乱中,这样的方向感弥足珍贵),相信这面“关注时代、关注打工者命运、争取话语权、与命运抗争”的屹立于时代前沿风雨中的劳动、艺术、道德旗帜,还会呼啦啦飘扬下去——
    “高举打工诗歌的大旗”(《打工诗人报》语)
    (2009,7,16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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