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王嘎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摸出钥匙，但门上的锁已
经歪在一边，再一转门把，门就开了，他冲向里间的卧室，
鸟笼已经不见了，他转身向跟进来的艾黎和顾然摊开双
手说锁被撬了；鸟被偷走了。然后他蹲在地上傻笑了起
来；并自言自语地问着谁干的谁干的谁干的。顾然让他把
照片再给他看看，艾黎让他看看房间里还丢了别的什么。
他站起来看了看说其他什么也没丢。他说鸟没有了照片
有什么用，顾然说照片还是有用的，你有底片就可以卖
钱。王嘎说谁买呢？顾然想起了强生，就说可以寄到美国
我的朋友那里，他是专门搞广告摄影的，也许可以用在什
么广告上，或者用在专门的动物杂志上。艾黎问要不要报
案？王嘎说先不要报，报了的话，一旦找到了不知道会有
什么样的结果，因为这只鸟确实太奇特了。顾然说我今天就给
我的美国朋友打个电话问问他是否愿意用此照片。王嘎
说就拜托了。
艾黎与顾然一起到街上打电话，强生没有为半夜里
把他吵醒而不高兴，倒是顾然忘了时差，可不是吗，中国
的下午三点是美国纽约的凌晨三点。强生听明白是怎么回事
之后说中国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啊，怎么什么奇事都有
啊。他答应先去问问广告部经理，说好顾然明天再打电
话，顾然说明天一定不会凌晨三点打了，强生笑了，并问
他在中国的情况，他说一切都还可以就挂了电话。经过这
番折腾之后，他们两个松了口气，就跑到一家咖啡店去喝
咖啡，他们聊得很开心，因为有了共同经历的话题了，艾
黎讲了一些王嘎的其他事情，而顾然就讲强生作为一个
同性恋因为艾滋病而产生的更加压抑的生活，她还让他
讲纽约的事情，他最后讲了珍的事，讲了自己这次回来真
的不知道以后怎么进行。他补充说生活总是还会继续的，
我的意思是说好像一时找不倒什么动力去开展新的生活，
有点提不起精神来。她鼓励他说每个人都有特殊时期，一
旦过去了就会好的，你只要一步步走就行了，你现在就想最近
的这一步吧，别的不必去想。比如我，我知道跟持有美国
绿卡的人结婚要排上两年多才能有名额，所以也就不去
多想了。顾然说可是留学生在美国的话，这边的太太或先
生就可以马上得到陪读的签证，这两个一比，人道的精神
就不一致了呀。她说这反正是人家美国的法律，不人道又
怎么样？他叹了一口气说你很想他吗？她犹豫了一下说其
实我和他有许多合不来的地方，他出去之前我们好了一
段，断断续续有两年吧，他去了美国以后我们曾断了一年
多的关系，因为我爱上了另一个在国内的人，后来我与这
个人也分手了。他知道后又不断从美国来信，希望恢复关
系，他说在美国他找不到比我更好的女孩子，所以他还回
来看了我一次。他提出结婚我没同意，我说再考虑考虑，
他回去后不久又向我提出结婚，最后我答应了，所以他半
年前回来与我结了婚，结婚一个月后他就回了美国，所以
我还要等一年半或更多的时间才能去美国，我也不知道去美国
可以干什么，但出去看看总是应该的。顾然听完这一番话
后得出了她并不是很爱她丈夫的结论，就大胆地问她如
果你在今后的一年多里遇到了一个你很喜欢的人，你会
不会离婚呢？她用眼睛扫了一下他，想了一下说我的性格
是很任性的，如果遇到这样的人，我想我是会的，我这次
结婚也是因为对感情生活的遭遇有点悲观，再加上家里人
和朋友都说他既然对我这么好，丈夫就应该找这样的人，
所以我就结了。顾然心里想她到底是什么在吸引我？形象？
气质？性格？或
者它们是整体的？但她又怎样看待我呢？于是他就问她对
他的看法。她耸耸肩说你很有气质，性格和形象也有男子
汉的特点，所以加在一起肯定很招女孩子喜欢的，你说我
说的对吧？他说不完全对，因为我太艺术气了，在这个商
业至上的社会里很难立住脚跟的。她说其实金钱不是万
能的，最近我看了一部美国电影《桃色交易》，讲一个富
翁在赌场遇到了一对夫妻，他看上了这个妻子，或者说他
想表明金钱什么都可以买到，就提出用一百万换这个妻
子与他过一夜。这对夫妻正好是因破产而想到赌场来碰
碰运气，所以这个提案很具诱惑力，经过一番考虑后，这
对夫妻为了挽救因破产而要被银行没收的房子，就决定
让妻子牺牲一次。后来丈夫总是怀疑妻子经过这一夜就
爱上了那个富翁，所以他们之间越来越关系紧张，以致分
居，不过结局是他们又在一起了。我觉得导演的意思是说金
钱可以暂时买到一些东西，或者说金钱可以买到肉体但
买不到感情，我也认为有许多东西是金钱买不到的。
他说这电影我也看过。在她讲的时候他发现她的
思路是很清晰的，这样的女孩子他没遇到过几个，但再与
她的其他方面结合起来，可以说从来就没遇到过。他说
这个电影在艺术上被美国评论界评得很低，因为比较老
套。她说我看东西都尽量吸收里面值得吸收的东西，我想
这类题材不怕重复，这种观点也不怕重复，因为人类是健
忘的。她的最后一句话使他很激动，他说没有想到你对人
类生活能如此有头脑地看到本质，你没有出国过，是
靠分析而得出的，你的脑子真是很好用的。她说不必夸奖
了，其实我是很懒的，不太愿意动手是我的弱点。他问那
么你对物质是什么看法？她说这个由你先说，因为你在美
国这个物质极丰富的地方呆过，我想听你先说说。他说好
吧，我对物质一直是比较轻视的，为了买一个摄影镜头我
可以吃几个月的方便面。她说不夸张？他说当然，我认为
一个人睡不了两张床，东西只要够用就行了，我也很少买
名牌，而是买实用的，这可能也是以前在中国的生活所锻
炼出来的吧，你呢？她说基本上跟你一样，只是要比你多
买几身好看的衣裳，这对一个女孩子来说不太过份吧？他
点点头说我们好像在谈什么，那叫什么来着？谈，谈……
她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知道了。
顾然在上海已经有二十几天了，他心里逐渐形成了
一个计划。这关系到一片新的领域将为之打开。他想起以
前在一本摄影集里看到的一张照片：一条林间小路的尽
头是夕阳射来的柔和的光，两边是白禅林，白柳林的背阴
面呈现出蔚蓝色调，面向看照片的人，树皮上的斑迹犹如
看不清楚的字迹的感觉，像诗句。近处是一个女子朝向看
照片的人，她低头看脚下自己的身影，身后的天是枯黄色
带有几层暗红的云，那云托着还处在地平线上面几尺的太阳，
最主要的是女士的身影是朝向太阳的，当然这是摄
影师在前面打了很强烈的灯光，结果是表现出比太阳还强烈的
摄影师的爱，也许是爱这个女子，也许是爱这宁静的大自
然，反正有许多的想象可以涌现出来。当时他就对这张照
片看了许久，而现在他对这张照片有了自身处境上的体
会，他也想拍这样一张照片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这时压宝打断了他的思路，压宝说你跑到哪儿去野
了。找你找得我太辛苦了，不过谢天谢地总算找到了，我
跟你说想不想买房子啊，我现在与人合作投资的一栋大
楼马上就会涨价，我可以帮你很便宜地买下一套，但有个
条件，你要借给我一点钱，能借多少就多少，越多越好，
我也让我家人替我买下几套。顾然说自己对这里的房地产
不懂。嘿，压宝说你还不信任我吗？我九岁时你带我去北京
我还不是跟你去了，那时候你如果把我卖了也就卖了。话
说回来，你六年多在外，国内确实变了许多，坑蒙拐骗确
实多着呢，实话对你说吧，我有内线，我了解到这座大楼
的两边全要拆掉盖商业区了，我手头因为没有钱，不然马
上能买多少就买多少了。顾然说万一你的内线情报不准
怎么办？他说你放心，万一情报不准，那儿不盖商业区了，
现在这个价在一年之后也可以赚个几万，就以两房一厅
的价说吧，现在是二十五万，到一年之后最起码卖个三十
万，你想想吧，我可是求你赚钱呀！你看看这张规划复印
件，明明写清楚的。顾然看后就说先去看看这大楼已经盖
成什么样了总可以吧。他们出发前顾然给艾黎打了个电
话，他刚把电话挂上压宝就说我可告诉你她是结过婚的，
而且正在办移民，你别让她给蒙了。顾然说这些我都知道
了，她已经都告诉我了。压宝一听就乐了，这么说你们已
经有关系了，这么快？你的吸引力还真行啊，不过她也确
实够寂寞了，也许是找点消遣吧，你可别让她把钱都骗光
了，她可是模特儿，这方面应该很有经验的，而你艺术家
的浪漫迟早要被人耍的，不过让我来评价她的话，她还
算够有气质，也还没听说过她太坏的传闻，但你总该小心
为妙，你说我说的对不对？顾然说你哪儿来的这么多话，
告诉你，她是很有思想的，不比你差。他们一边往建筑工
地去一边聊着。压宝说那天我就看出你用镜头对准了她，
我心里就开始打鼓，你小子非上当不可。顾然说你为什么
不祝福我，而老是咒我？他说不是咒你，是关心你，反正
她也不会缺钱花，至少你也是从纽约来的，她不仅可以通
过你了解纽约，而且你也一表人才，对了，你和她还挺配
的，只是她看上去不比你矮，你不觉得吗？顾然说是啊，
她长得跟我一样高，要不然她怎么会当模特儿？压宝问你
最近是不是跟她在一起啊，我老找不到你呀。顾然说是。
他们在离工地不远的一个街口等艾黎，没几分钟她就到
了。与压宝打了声招呼之后，她就问顾然你要买房子啊，
想在中国发展？他说是压宝非让他来看看，并没做决定．
房子的结构刚形成，还看不出什么，他们主要是看看地
段和周围的环境。压宝也动员艾黎买，但他没说出手中
有发展商业区的复印件。他又带他们去出售办公室看房间
的设计平面图，值班的销售员说刚才有一个香港在上海
的公司一下子订了五套，百分之五十的订金明天就送来。
压宝抬头看了看顾然，心急如焚。他们出来后他就让顾
然马上做决定，他说我手上扣了最好的几套，您就做决定
吧。顾然看看艾黎，她只是说反正现在的趋势最起码是不
会赔的。顾然想如果自己投一套，再借钱给压宝买一套，
按一套二十五万人民币算，就要折合美金六万，那么还会
剩下一万多生活的，就咬了咬牙说来一套。压宝说你是买
两套，一套是替我买的，说完马上又把他们拖进销售办公
室去签了合同。房子预计半年后可以搬入，在搬入前一个
月把另一半交齐，所以两套先交二十五万，也就是三万美
金左右。出来后顾然感叹自己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买不动
产，或者说有生以来第一次做生意。大家都笑了。艾黎说
一起去吃饭吧，我请客替你们祝贺。不对，压宝说由我来
请客我替你们两个祝贺。
饭间，艾黎和顾然向压宝说起了王嘎的事情。压宝问
是一个什么样的鸟，顾然说照片上看是一个长有两只头
的鸟，但只看见了照片没看见真的，看样子鸟被偷了，不
像是弄虚作假，如果真有这么一只鸟，那就值大钱了，光
是收门票参观就可以不断地赚钱。压宝问照片还有吧。艾
黎点点头说那只鸟其实他要价是不低于三万美金，其实
很便宜，偷的人肯定认识王嘎，只是王嘎不知道是谁，也
许将来会连人带鸟一起出现的，也许鸟在国外什么地方
出现了。顾然说是啊，让咱们等着瞧吧。
给强生打电话之前顾然先弄清了时间不是美国的半
夜。强生说关于双头鸟的事情广告部的经理不感兴趣，因
为现在这种照片用特殊的电脑软件能拼出来，除非你真
有那只活鸟录像带。他还说真的很想去中国看看这个奇
特的国家。顾然说相当欢迎，趁我在中国的时候你来的话
就会看到更多的东西。是啊是啊，强生感叹着说现在手上
有他妈的两个肥皂的广告和一个药品的，三个月之内别
想有空闲。顾然说我在上海已经做了第一笔生意，买了一
个两房一厅的公寓。我的妈呀，强生不是一般的惊讶，你
能做生意，这怎么可能呢？我真的无法相信这是真的。顾
然说这就是真的，不过是一个朋友帮忙做的。这还差不
多，强生说你的个性做生意等于自杀，对了，情绪缓过来
了吗？顾然说我告诉你，我已经有了目标了，是一个很好
的女孩子，但困难也不少，等有了眉目再跟你讲吧。强生
说那我祝你一切顺利，或者我也可以给你打电话？顾然把
号码告诉了他，但嘱咐别忘了时差。
这些艾黎在旁边只听懂了很少几个英文单词，顾然说那
鸟是没什么赚的希望了，强生说现在电脑技术太厉害了，
什么样的东西都能在电脑上拼制出来，也许双头鸟的照片
就是拼制出来的，你看过去年美国一个叫侏罗纪公园的电
影吗？是讲现代科学利用恐龙时代吸过恐龙血又被松脂
埋起来的蚊子，从蚊子的身上提炼出恐龙的血清来制出恐
龙蛋，然后建了个恐龙公园，后来控制不住它们的故事，里
面的恐龙全跟真的一样，其实都是模具和电脑做出来的，
所以用电脑做双头鸟的照片易如反掌，所以他们没办法
相信照片，只相信真的鸟。她感叹美国人的科技，并觉得
电脑太可爱了。这时电话亭有两个人为了谁先用电话而
吵了起来，越吵越凶。顾然说电话使我想起了一个我亲眼
看到的发生在纽约的事情，他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她听
得很入迷，还不时地问一下没有听懂的地方。最后她说你
应该写一些你在纽约生活的故事，肯定会有许多人喜欢
看的。是啊，他说我有时也有写下来的冲动，但仅仅是冲
动而已，总觉得自己从来没写过小说，肯定不行的。她说
我觉得你肯定行，你讲给我听的时候我就有这种感觉，不
骗你，我真希望你能试试，现在有许多人写海外的生活，
我就看过写美国的日本的苏联和东欧的，都挺有意思，而
且书的销路也不错，你应该试试的。顾然看看她，觉得他
们之间好像从来就没有隔阂，从一开始就像认识了很久
的感觉，就问她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好像是天生的一对？她
说我也有这种感觉，我好几次想不来见你了，可是办不
到，所以我现在很烦恼，不知该怎么办。他说先别急，你
一会要去上英文课，咱们可以明天聊，我一会回去就试试
把刚才给你讲的打电话的那个故事写出来。他在分手前拉住
她的手说我每天都想见到你。她苦笑了一下说我也一样。
压宝很自信能把那份复印文件的钱捞回来，但目前
却没有什么进展。他想起那个香港公司一气买了五套，就
心里着急，他知道现在一百二十套只剩下不到三十套了，
如果像这些公司的订法，再有五六家订户就售完了。他忽
然想起自己还是不够老练，为什么没有想到把这个复印
件当做自己的成果交给自己的这帮合伙人呢？他马上通
知几个合伙人立即见面开个会，因为他有重要的事情公
布。
他简单地说了自己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认识了一个
规划局的负责人，负责人听说我在这个地段已经开始出
售期房，就说那可是个黄金地段啊，我问他怎么讲？他说
过不久你就知道了，于是我请他吃饭套出了这个地段已
经被划为商业发展区，但我还是怕有万一，就问他如何能
证实，结果就花钱搞到了这份材料，大家先看看。等大家
都看完后他说我的要求不多，我只想把我买这份材料的
钱当做我在这个大楼的追加的投资，不知有没有意见？几
个人都说没意见，只有一个人，就是那个最有办法的合伙
人说如果将来事实上没有发展商业区，这个钱能否就不
算投资？压宝很轻松地说当然可以，反正我冒这个风险也
是为了我们的楼房能赚钱，只是如果大家挣了钱，别忘了
我的功劳。有两个合伙人在他讲完后还为他鼓了掌。接下
来他们就说好以公司的名义向银行再走后门借钱，让银行
的负责人也有一部分盈利。而现在把剩余的楼盘价格大幅
度提高，以价格吓走买家，这样剩下的三十几个单元将来
的盈利按投资人的股份分。他们还从其
他开发区的经验里估计了一下可能的提价幅度，觉得这
次将会狠狠地赚一笔时就都嘻笑颜开。他们当然也没忘记
让那个与银行有关系的合伙人去解决盖楼的剩余款项，
因为是大家都同意付高一点利息的，所以不是什么困难
的事情。他们也没忘记对压宝表示了感谢。压宝说还有一
件事，我拿到这份东西是今天，前几天我有一个客户想订
几套，她过两天就来交钱了，我必须把答应她的给她，这
件事我和小苏说过。小苏在一边点头证实有此事。一个合
伙人问是几套，他说原来是四套，但有了这个文件之后，
我觉得咱们的利益更重要，所以我想就说只有两套了，你
们说行不行？大家表示就这样吧。压宝心里想的这两套，
一套是留给自己的，一套是留给艾黎的，他有一种感觉，
觉得她和顾然会有未来，既然是顾然的朋友就一定是他
的朋友。也就是说以艾黎的名义去买两套，希望艾黎也
有一点钱，总之要凑出二十五万，万一找不到，顾然那里
应该还有点钱能再垫上一笔的吧。
他走在回家的路上时，一种很多天没有的轻松感使
他必须去找顾然，并拉上艾黎一起去吃饭，饭后就去JJ
迪斯科疯狂一下，他觉得自己忙着房子的事，把顾然给冷
淡了。对，要弥补一下，他对自己说。他先回家把藏在橱
顶的想买音响的万多元拿出来，数出一万整放进一个纸
口袋，剩下的足够吃饭跳舞了。
他们进了JJ后，顾然惊讶地说这跟美国没什么不一
样啊，而且还免费提供美国肯特烟。他们尽兴后又去吃夜
宵，艾黎掏出一份手稿说是顾然写的关于纽约的一个小
故事，她目光里很高兴，问压宝有没有文学杂志社的朋
友？压宝说我的表哥就是前进杂志的副主编，只要写得
好，马上就可以登出来的，上次有一篇引起争议的评论就
是我介绍的，后来这篇东西还是被多数人接受了。不过今
晚我就先睹为快了，你看了吗？他问她。她说你先看吧，
故事他已经给我讲过了，你先交你表哥，但别忘了先复印
一份给我，我晚一天看也没关系。行！压宝叫道，你对他可
够意思啊，我能看出你们的关系已经不一般了。顾然很高
兴地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压宝说你们别刺激我啊，我现
在可是单身。顾然说那你还不抓紧？他说这不是抓紧不抓
紧的问题，是缘分，比如你们，虽然说有一些不顺利，但
你大老远的从美国回来就撞在她的枪口上了！她也是，被
你回家后一抬头就看见了，不能不相信缘分啊，我就很
相信缘分。去年我有一个女朋友，她嫌我穷，我说哪有刚
开始做生意就花天酒地的，那些赚了点钱就花天酒地的
人，从根本上说不是真正做生意的，我研究过西方做大生
意的人，他们一般都把赚来的钱进行再投资，这样就可以
越滚越大。所以我与她没什么共同语言，就分手了，之后
她跟了一个看上去生意做得不错的人，可是没几个月人
家就又找了个女朋友，一脚把她给蹬了，她这叫活该，也
不……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总之我觉得碰不到合适的，
情愿单身，多自在，省多大的麻烦呀。他一席话把艾黎逗
得不停地笑。顾然对她说，你小心，笑会增加皱纹的。亚
宝说也没有这样关心的，连笑都要受控制，我想还是叫艾
黎趁早离开你。她对压宝说你不觉得我的皱纹正好与他
的老脸匹配吗？好，压宝说你说顾然是老面皮，他可是情
场的老手，招许多女孩子喜欢的，这一点他也告诉你了
吗？顾然知道他有一点喝多了，但也无伤大雅，就说在
公众场合里还是小声点。压宝说大哥啊，现在的中国与以前不大
一样了，客人是大爷，当然影响其他桌的客人是不好，但
你看看这个餐厅可就剩咱们一桌了。顾然一看，可不是
吗，再一看表，已经凌晨三点了，他看看她，意思是她回
家会不会太晚。压宝说还回什么家，就去我那儿呆一晚
吧，我一个人住你不是不知道，我睡客厅，你们睡卧室，
就这么定了。说完他就站起来去付了帐。
趁艾黎在洗手间的时候，压宝把一个纸口袋塞给顾
然说这是谢你借钱给我的一点心意，或者你把它当做利
息也行，请一定收下。另外，也请你动员她买一套房子，
我今天已经扣下了一套，只要她要就是她的，但不知她有
没有钱。顾然说你真傻，她肯定没有钱买房子，有
的话也是她丈夫的，我想她不会用他的钱来买房子。压宝
说可以先借来用，我想也就先挪用几个月。顾然说不行，
她的钱最好别去问她。压宝说这可是我做生意以来遇到
的最好的机会，是稳赚钱的一次，我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不然要后悔一辈子的。顾然说那就把我所有的钱全投入
吧，只要你能在一个月之内先还给我一万美金，我要作为
生活之用。顾然看了看纸口袋里的钱，递还给他说把这钱
也投进去吧，别跟我争了，我不懂生意，但我知道什么叫
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