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戚先生的太太开门后对压宝说他被人打了，不能接
待客人。压宝问怎么回事儿。她说碰到一个神经病，买股
票输了钱怪戚先生算错了，其实他从来不替别人算这种
事情的，能怪他吗？压宝问那打人的人怎么样了？她说被
抓进去了。压宝说我们是来看戚先生的，不是来算命的，
我是戚先生的朋友。她看看压宝身后的艾黎和京京后说那
你叫什么名字，我进去问问他是不是可以见你们。压宝说
就告诉他我是前些日子曾经让他改过八字的那个人。她说他从来不
替人做手脚的，你别乱说。压宝说你就对他这么说，这是
我们的暗号。她笑了笑说什么年代了你们还有暗号，而且
连我都不知道，就转身进去了。京京用手指点了压宝的腰
眼一下说你们真有暗号啊？他说那是算命书上的学问，不能
随便告诉人的。这时他们被让了进去。戚先生头上裹着纱
布，手上也有，他打量了压宝之后认出了他，就问你们是
来看我的？那你们知道这件事情了？压宝说是来看你的，
但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戚先生说别提了，这小赤佬因
为三个月前我说他只要不图非份之想，那么最近干什么
都会很顺利，他就把所有的钱都买了股票，前几天股票一
跌就赔了，结果来找我算账，说我告诉他做什么都会很顺
利的，所以我要负担他的一半损失，我想这真是岂有此
理，就把他轰出去了，结果他又闯回来闹，还动了手。压
宝看见艾黎和京京在偷偷地笑，就知道她们是在笑戚先
生脸上中国地图的乌斑，为了不让戚先生看见她们这种不
太礼貌的举动，他鼓励地对他说你给他算的时候没有看
出这人有问题啊？他说是有点问题，这个人的面相有一股
杀气，我当时就想多说好少说坏，因为有的人经得起，有
的人经不起，这小赤佬就是那种经不起的人，你看这不是
证实了吗？！压宝点头称是，并说这次前来这儿有事情想让
您帮忙。戚先生说是不是上次的八字有问题？那可是我帮
你的忙，是你的主意，我现在已经怕这种事情了，我太太
让我以后不要干这个行当了。压宝说就冲你脸上的这块商
标，谁能有这个权威啊？你这是国宝级的，不过以后是要
挑选客人，一般的人不接待，我倒想出一个好主意，以后
我来做你的保嫖，跟你学点这方面的技术又能保护你不
受那类小赤佬的干扰，你觉得怎么样？京京她们听了都在笑．
他说别笑，我这是很认真的，看见戚先生现在这个样子，我觉
得有这个必要，威先生的这块商标要是在国外肯定还可以上个保
险，一旦出现什么乌斑被伤害的事件，一赔就是几百万，你们没听说过吧？
西方有不少钢琴家保险他们的那双手，跳舞的保险那两条腿。京京
说那你应该去上你这张嘴的保险。压宝说别闹，我从心里
认为戚先生是需要一个学徒兼保镖的，而且我也不要什么
工资，生意好的时候分我一点，不好的时候我不要，戚先
生，你听我说，我这个人就是比较能说话，所以她们分不
出我什么时候是认真的什么时候是开玩笑的，再有我虽
然现在是在做生意，但我最近越来越感到生意就是要像
机器一样去滚钱，不能太有感情，一有感情这钱就在手里
待不住了，所以我从性格上还是做不了大生意，既然做不
了大生意就索性不做，不然跟那些做大生意的人一比自
卑感就别提多难受了，所以我啊不受这折磨。另外我的一
个干哥最近从美国回来过，他就是上次我让你批八字的
那个，她是那另一个，他指指艾黎。我干哥在美国已经不少年
了，活得很潇洒，干着合他性格的事情，人家在美国这个
物质那么疯狂的世界照样我行我素，我就觉得惭愧。艾黎
和京京都瞪大了眼睛听他的这一番话，弄不清楚他是真
还是假，因为从来没有听他说过这方面的话。戚先生说你
的悟性很高，甚至不像你这个年纪的人，你对人的面相是
不是特别敏感呢？压宝说您说到点子上了，我对面相特别
敏感，做生意的时候，对方的面相会使我决定做还是不
做，凡是我觉得可以做的，一般都没有人际关系上的问
题，所以我常常认为看人的面相就知道这人可不可以打
交道，还有，我妈妈说我虽然能说但不会骗人，所以我就
想我如果能有人指点一下就可以替人算命，上次我从你
这儿走后想了不少，我觉得你从本质上是愿意帮助人的，
所以虽然算命常常被人认为是骗钱的，但它也是有点道
理的。比如面相就有气色不同之分，不然中医为什么要看相？所以
看人一半是看相，一半是心理分析，来算命的人多少有点心
理不平衡，你说是不是？戚先生笑笑说你是块材料，但我
还是要劝告你别搞我这一行，因为社会对这个还不是那
么承认，会遇到许多麻烦，我是没办法，以前跟一个师傅
学了易经，又没有其他的专长，再加上自己对这个有兴
趣，当然我脸上的斑也使我自己感到惊奇，但这个斑也使
我遇到太多的干扰，有些杂志来采访，我从来就是拒绝照
相的，电视台也来过，也被我拒绝了，因为在我很小的时
候．一个算命的人就说我脸上的这块东西太奇特了，不能
太露，所以我每次出门都戴一副宽边眼镜。说着拿起桌上
的眼镜给他们看。他接着说尽管有这副眼镜我也是很
少出门的，长久以来我已经培养了在家里看书的习惯，他
指了指一排书柜又指了指床底下说全是书。压宝刚想说
什么，但被京京抢先了一步，她说您没遇到过公安局的麻
烦吗？戚先生苦笑了一下说你说呢？压宝说现在应该没什
么问题了，算命的人很多，我就知道一个邻居，他是公安
局的一个处长，他太太怀孕的时候就去算过是男还是女，
结果还算对了。戚先生说，讲一句心里话吧，算命也是一种不断
积累起来的知识和文化，不能小看的，因为也真有许多人
因为这个东西比较玄乎就借机行骗，所以把这个行业的
名声给搞得越来越坏，比如动手的这个小赤佬他以为我
这儿是可以操纵股票市场的什么机构，我其实是警告他
不要有非份之想，结果他还是怀着赌徒心理去买股票了，
其实他是反其道而行之，他应该来说我没听您的劝告所
以吃了亏才对，结果。。。。。。压宝说现在他反正也被抓进去
了，您就别再多想了。戚先生说你倒是真的适合干这行，
可惜这不是正道，我是绝对不会鼓励你走这条路的。京京
说我也不同意他走这条路。压宝说我是觉得这条路里有
心理学，只是我这方面的知识不够，只要我补上一段时
间，再加上有人指导的话，我想会是另一番情景的。戚先
生说其实也谈不上什么成就不成就，最主要的是人生哲
学，你一旦进入了之后，你就会生活得很轻松。京
京说那不是说有点像当居士了吗？戚先生说反省人生的
人并不一定非要信教或当居士，我的看法是有些人认识到自
己的意志力差一些，所以用信教来管束自己，而有些人是
懒得麻烦，以为信了教就一切由佛或上帝来管了，这后一种人根
本就不愿意多思想。压宝说冲你说的这一番话我对您很
佩服，但这不是说我就完全相信算命，我是指人生的一些
道理。戚先生当然也很高兴听到这种话，就又发挥地说有
时候要把地球看得很大，大到你自己就像一个蚂蚁，有时
候要把地球看得很小，小到就像一座城市，每个国家就是
一条街。艾黎说我现在就有这个感觉。戚先生说为什么？
她说我的男朋友到另一条街去办点事，马上就回来了。此
话把压宝和京京逗得笑弯了腰，压宝边笑边给戚先生解
释了原因。戚先生说你们都有很好的思维，多看些书保证
会更上一层楼，边说边感叹现在的年青人忽略了业余时
间看书的习惯，以为只要上过大学就不需要再看书了，或
者上大学就是为了找工作的，太目的性了。京京对压宝说
你忘了到底来找戚先生干什么了？压宝说我没忘，但现在
我不想对顾然开玩笑了，他对艾黎说咱们不开这个
玩笑了，因为我觉得咱们更应该想想和顾然一起能做些
什么？他见戚先生莫名其妙，就解释说本想来拉戚先生到
飞机场去扮演一个角色，因为艾黎的男朋友过几天从美
国回来……不过现在我想我们也就是想表达高兴而已，
刚才跟您聊的时候我有了一个更好的主意，那就是成立
一个心理咨询公司，我的一个叔叔是学心理学的，再加上
您，我们一起做，现在有不少做生意的人走火入魔，比如
跟您动手的那个人，另外也避开了社会对算命这个行当
的各种看法，您觉得怎么样？也就是把算命归入到心理学上去。
戚先生点点头说是个好主意，我被打之后也有过反省，算命
的行当确实有它玄乎的地方，所以能说服人的根据常被人怀疑，
你的这个主意合我的心意，咱们商议一下。艾黎说你怎么知道
顾然对这个感兴趣？压宝说他跟我说起过摄影心理学，他说人面对镜
头的时候特别能看出这个人的性格，为此照相机就是一
个算命先生，只要摄影师在这方面很留心的话。他还说如
果有时间就想从这个角度写本书。艾黎说我没听他说过。
压宝说他跟你是热恋，哪还有时间把所有的事在这么几
天全说出来？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又不能谈情说爱，当然
就说其他的话题了。戚先生说不管怎样这是一个很好的
主意，我认准可以做得很不错，商业社会会有许多心理问
题，太多理性的东西无论怎么说都和人的复杂性及感情有许多对
抗，所以西方才有那么流行的心理问题，才有那么多的心
理医生。小伙子，你是敏感的人，有天赋，我们可以一起
做。京京听得起劲了，也因为她觉得说的很有道理，于是
她就问戚先生，您看我能不能跟你们一起做？戚先生说当
然可以，这种公司迟早要有其他管理人员的，不过我投
资的数目不会多，也就五万人民币吧，我这是实话。压宝
笑笑说五万没问题，我既然决定做，我把手头所有的商品
和股票全卖了，估计有六十万，再加上顾然如果也能出几
万，保证没问题了。当然万事开头难，我们也同时顺便做
些其他的，等公司稳定一点的时候就专攻这一门了，我觉
得中国的心理医生必须加上算名的才有市场，我干哥哥对我
说有些传统文化习惯会随着历史的前进变成一种病，如果我
们能发现几种这样的病情，就能找到很大的市场，去解决很
大的问题。戚先生说这是人类社会学，就比如一个人到了现
在这个时代还想同时娶几个老婆，那就说明他还生活在过去
的文化传统中，这种过去的生活文化就是现代社会的细菌，
所以这个人就是有病的，那个把老婆用刀砍了的诗人。不就
是想同时拥有两个女人吗？所以是病，所以一犯起来就成惨剧了。
压宝说我还发现中国人总是父母为下一代做出牺牲，这也是一种病，
因为每一代都这么想和这么做的话，那么到哪一代才能很轻松
地进行个人生活的享受呢？所以每一代人都要有享受生
活的观念，反过来讲一下代人更要培养自己独立不倚的
精神，为什么另外一个人的劳动成果应该是我的？父母从
个体上讲也是另外的一个人，所以我现在就常常劝告我
父母出去旅游，他们今年都已退休了，他们那一代人可以
说什么福都没享过，心理意念上已经形成一种节省的恶
性肿瘤。今天这个时代，消费刺激生产，大家都节省的话，
很多更好更舒适的东西就不需要发明了。所以只有不断地消
费才能发现某些东西的不足而去发明新的更好的东西。我干哥
顾然还说人家美国人用向银行贷款来提高生活质量，如
果年薪是三万，就花三万五，当然他们也因为这种压力而
更加拼命挣钱。艾黎说要不要现在就打个电话给他，看看
他有什么意见？压宝看戚先生也很感兴趣，就顺势对戚先
生说想借用电话给干哥哥打个美国长途，让他知道这么
一个计划。戚先生很痛快地同意了。艾黎知道现在正是美
国的清晨，她也很想听到他的声音，所以才这么提议的。
压宝让艾黎打，顾然一听是她的声音后就一下子醒
过来了，并问有什么好事。她说好事多着哩，我让压宝跟
你说吧。压宝很快把一些想法说完后，她接着对顾然说，这是用戚先生家的电
话，所以就不多说了，你这两天比较忙要注意身体。
压定对戚先生说一切没问题了，顾然还说马上去买
几本这方面的书带来做参考。京京说那你叔叔是有申请
自己开业的医生资格吗？他说当然，他前些日子从医院辞职自己
干了，资格没问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