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飞泓

1
冬天的淖子结满盐碱的茧
我很多次对你承诺
我会驾乘中原的熏风去看望你
那些楼兰的故人
看那灰褐色的头，戴着貂皮檐帽
瓦刀的脸颊沾满戈壁灰尘
四合式的建筑
在靠近那里的风暴罅隙
冒险者把他们挖掘出来
他最后喝下用青稞酿制的酒
我看见你，它们已在胃中结成了冰

穿过丝绸之路的孔道
我精疲力竭的间隙看见你的微笑
充满友好、活力还有更多不为我所知道的
神秘，朝着阳光的神圣
晾晒你的锦、绢，还有漆器
一丝不苟，皈依神的旨意

2
晌午的风是温柔的婀娜女子
一点一滴侵蚀你的容颜
我将在那里长久伫立
看你用城墙的厚土注释历史
还有王国兴衰

其实你是一支苏醒的马灯
照亮着罗布泊黑夜
看那灰砂渐渐占领王国的殿堂
变成圣徒不朽的尸体
长眠，一场传递世纪的噩梦
然后消失殆尽

3
读不懂，那些尼雅俗语
曾经流行于于阗的文字
在你的口吻里熟谙不及
与梵文不同，与伊兰不近

楼兰人，你让我冒亵渎神明的罪名
让罗布泊的海子重新盈满
使古代子民的淖沼成为我们向往
并向这楼兰人问候
祈祷，那些散落的种子

萌芽，那些在流浪中死去的水草
那些被割去鳃的咸水鱼
在这风化的城池一一晾晒
等待驾乘飞船的人收购

4
梦魇已经开始苏醒
当他坐在离地十点四米的残塔上
战争的箭簇射来，击落满地铜器
声音在这一天停止
想象力从多年以后开始延伸
转来转去，为什么那么多伤痛

躺在坟墓的中央你开始冥想什么
对自己可悲的解脱方式还是离开的身影
应该让我铭记
在我前往的路途
始终念叨你的名字

楼兰人，匈奴人，西夏人
那些云烟一样消散的人
给我引路的人
却不懂他们的语言
我感到迷茫
更多悲伤来自家乡
青草萋萋的海子，你
楼兰人，对我神秘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