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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是一只鸟——诗人多多印象
文章来源:邮件来稿 作者:李天靖 发布时间:2007-08-27 03:25:41 点击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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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月29日傍晚,匆匆赶到嘉定老城厢,在汇龙滩拍了几张合影,叶人就开车于附近找到一家颇为安静的茶馆,与多多、岱松(《新诗界》主编)坐定。做诗人多多的专访。
“回答别人提问的策略,一般可反问直至拒绝或曰失语;我以前也当过记者。”多多笑着说,词锋却不无凌厉。说起什么是诗歌最好的语言?他说,“诗歌是道,流动不定,是活的,矛盾的东西,却是真实。”
  “其实,张力是次要的部分,属于技巧;融入你单独的那种,针对白开水而言。”此时,正巧一年轻服务生上了已叫的啤酒,殷勤地随手开了瓶,多多接着说,“这么热的天,上温啤酒,为什么不冰镇一下,退了!”声色疾厉,心怯的服务生十分尴尬,气氛骤然紧张。我说,“算了,再拿瓶冰的来。”将温的倒于我和叶人的杯中,不料多多是拿这说事——“这就充满了张力!我就是一个充满张力的人。”张力是充满玄机的东西,即如这啤酒,由温而冰,不乏变数。
  “诗歌就是语言的极致,是前语言,是语言的源头,不会衍生出另外的东西;(一般的)语言不在一个层次上。”多多边说边喝冰啤——四人一茶桌,一盘南瓜饼怎么只有三个——他不吃菜,也不吃炒面,只管喝冰啤。我又要了一瓶冰的。他去了洗手间,一旁的叶人解释说“多多,过午不食。昨日在默默家就这样,受了岱松的影响,食素、参禅、悟道,喜欢抬杠。”
  心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多多,比岱松厉害!一旁的岱松沉吟不语。专心地看我带来洛夫为一本诗选写的序。
  一会儿,多多坐定又说,“诗歌语言要逆向看,它是前语言。”我说,“是不是原始的巫的那种代神而言?”“是的。像西方里尔克诗歌的实存、实相,不是修辞,但现在我们不幸地将诗当做了自悦的东西。这个世道有些诗人不自杀,倒成了反讽,无奈。”这是多多的激愤语。
  “里尔克后来的诗,表现出一种纯粹的精神理念,一种形而上的东西。” 我接着说,“从你70年代初的成名作《致太阳》《玛格丽和我同行》《手艺》,到80年代中期的《病人》到《1988年2月11日——纪念普拉斯》到1989年《阿姆斯特丹的河流》,一直到诗人孙磊寄来的刊物《谁》,他选编的——薄薄32页的“多多诗集”里,2001、2003、2004年的《从锁孔窥看一匹女王节的马》《带着你的手——松手》《弗米尔的光》等,看你语言巨大的变化,不是吗?”多多说,“但人生经历之巨变,相比诗歌变化之小而惭愧!这些试验性的变,如跳不出如来的手心,没意思。但从道的核心来说,就是顺应其道,顺应变化,不是人为去变化,听其自然。”又说,“把诗歌当一种写作的专业,唯一要做的,要有变化才可以,这就等于延长了呼吸,反之令人窒息。诗叫‘活的’也好,对每一首我都投入全部的精力,至于写好以后,它是什么,那就无所谓了;然后再提出新的要求——不是设定一个目标,否则有违自然而然——以至终身为之,只做这一件事。”
  这让我加深了2004年给诗人多多的授奖词中的那句话:“他将自己对世界生命温情的理解,融于每一个词语、每一个句子的细致的雕刻,并在每一首诗歌内部构造上,力图实现孤寂而坚定的美学抱负。”
多多是朦胧派诗人中把诗歌当作语言的极致去追求的不多见的几个诗人之一。
  说起他的一首《病人》,短短17行诗,大致出现了十一二个意象,诸如音乐、空指环、玻璃表面、天空、苹果、果肉、烟、坑、树、人、落叶等,曲折、莫名或曰隐喻地传达了病人希望身体康复的愿望。“现代诗的意义在于它多解,或者只部分地理解,要你参与,这是它无尽的魅力所在,诗中的‘我’与病人是什么关系?”多多说,“无我无不我。”
  “变化才是诗性的东西。要有冲突。吃饭是负担,自查一下现在吃素还这么挑剔。”想起刚才多多、岱松再而三地关照服务生,不放荤油,不放葱姜,还叫来了女经理,磨蹭半天。多多说,“不彻底,矫情。所以要修身养性,但大多不愿为之或不屑于为之。”
“所以要自制。”岱松说。
  多多说饶有兴味起自己的身体状况,“去年心脏病发作时,查了一下竟有五六种病缠身,吃素一年多,又查了一下,竟一种病都没有了!”岱松笑着说,“四大皆空,病在哪里?无法寄身。”
  多多边喝边谈,“逆即是顺。写诗要逆向思维,这是最基本的,那看你心力如何?所以修行很重要。法国的诗人瓦雷利,他修行;老杜,他的痛苦,是最好的修行;李白的晚年的禅,达到文学史的高度。今天对诗人的考验是空前的,西方欧洲诗人六十岁,还不评价;同比中国一些中青年的诗人有天壤之别。但(诗歌的)潜流在流转,中国的真正的强大,没有这种人不行,真正惊天地、泣鬼神!”
  对于传统,多多说,“语言作为载体,五四时就文白分离,由不得我们选择,但灵魂与语言不分离。什么是语言?有灵则灵则有诗,不是玩语言;像诗人博纳富瓦那样——只有语言,否则立即损灭。”
  说起欧阳江河,他年轻时受传统文化影响甚深,一度提出解毒之说。
  岱松笑着说,“就怕搞出新的病毒。”
  返回古典,路线的选择都是技术性的,有限的意识至于无限。对于今年提出的“天问公约”,多多说,“诗歌非常严酷,非宣言、流派的;我不说一字少、说一字多。”他不能说,却有透彻的看法,“繁荣、衰竭。荣荣、衰衰就是命运,但诗歌的潜流一刻不会停留,我不放弃余年,要硬朗;我尊重青年。”
  “还有什么比诗歌无情多得多的(东西)?诗人是载体,没什么比诗人更纯粹的载体。表达属于散文的,诗歌叫传达。”三年前,他曾很骄傲地说,“诗人,不合道者不少;现在不一样了,大语境变了,追问、追求有没有尽头?我想什么都不是绝对的;火焰不是火,水不是水,什么都可以接纳,即使修行也不定能最终到达,诗人的悲剧是受痛苦,离开悟只差一步。超越不可言说之言说,却只能通过言说,这是诗歌的命运。”
  叶人说明天一早陪他俩去天目山再去黄山。
  闲云野鹤般徜徉于天地之间,见庙烧炷香,见佛磕个头;或如苍松般的内心,啸傲天风。
  揖别,总是依依不舍。
  多多雪白的手臂一再伸出车窗外,频频挥手像扇动的翅膀远去。
  多多走前说,“欧洲的‘多多’叫鸟,2000年灭绝。台湾诗人商禽曾风趣地对我说,‘他是超级商场一只的彩绘鸟。’商禽问我多大,‘2002年51岁,’‘50岁可以一搏!’商禽说,‘我已70。’我要再搏!明白我不是原动力,新的动力是什么?一个字都不说它。”
  “多多”是一只鸟——
  不死的精灵
  却唱着一首首绝伦的歌子……
                                                       
  2006.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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