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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海子更寒冷,比烟花更寂寞
文章来源:经济观察报 作者:王小鲁 发布时间:2014-06-12 19:43:26 点击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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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获海子诗歌奖的女诗人寒烟


       一

    寒烟是生活在济南的诗人,最近获得首届海子诗歌奖首奖,来北师大领奖,我们十四年未谋面的老朋友得以一聚。中午奔赴饭店,未料想海子的母亲在场,同席的还有北师大的张清华教授,他是这次奖项的操办者之一。席间张教授说,他从阅读海子的诗歌中发现了一些情爱描写,证明并非后来的下半身诗派,而是海子的诗歌最早写到了“身体”。由于描写得很具体,不像是一种臆想,于是他求证于诗人西川。西川告诉他,海子的确曾经有过恋爱。张教授进而求证,海子和那位女性是否曾完整地占有过彼此。他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张教授说,当他听到这一点,感到十分欣慰,这么一位天才诗人英年早逝,令人叹息,但他毕竟体验到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内容之一。

    也许这是第一次有人当着海子母亲的面,提及海子如此隐秘的生命活动。当他说完,海子母亲的眼角顿时湿润了。我们都看见她拿餐巾去擦拭。此次见面,弥足珍贵,于我是意外的收获。海子母亲虽然已经八十岁,但她举止得体,没有疲惫之态,而且能非常敏感细腻地照顾到我这位在座的陌生人,向我敬酒并致以宽厚的微笑。我的感慨不止于此,我看到这位母亲谈话间不时引用海子的诗,能感受到她对于这些诗句是有深切地懂得的。

    海子少年早慧,从安徽查湾村考入北大,写下大量诗歌后在25岁去世,母亲的悲伤可以想见!多年之后,海子的母亲操采菊竟然可以背诵儿子的一百多首诗,很多是长诗。操采菊多次参加诗歌节,我早有听闻,但此番我印证到她的参与和背诵,不仅仅是文化活动的噱头,她是带着自己的感情和理解背诵的,背诵诗歌的活动让她和儿子建立了最深的联系。这一点感人至深。寒烟说,某种程度上,海子的生命在母亲身上得到延续。这也是一则奇闻,操女士是一农家老妪,她的儿子是高深的诗人,一般小辈人将长辈的生命加以延续,现在白发人却延续了黑发人的生命,并且在垂暮之年将自己的精神世界激活,这里面似乎包藏着某种非凡的内涵。

    寒烟和操采菊坐在一起,我看到操女士是带着真正慈祥、仁厚的目光注视寒烟的,而寒烟也和她那么亲近!她们坐在一起就让人感到高兴。这些奇妙关联的中介,是海子。寒烟对于诗歌的能量深信不疑,因为这个奖项,寒烟和海子建立了一种割舍不掉的关联,寒烟坦言她还很荣耀,也觉得惭愧。

    海子诗歌奖的评价指标中,最为强调的是“理想”、“纯粹”和“创造”。 我不是诗歌圈的人,但我觉得寒烟至少在我所了解的诗人中,她是最配这个称呼的。这不是朋友间的溢美之词,这是一个有实证基础的判断。

    二

    本文的主角不是海子,是海子奖的获得者寒烟。我们之前在济南相识,在她获奖的时候,作为庆祝,很愿意为她写点什么。但我不会写诗评,我知道一个领域有一个领域的话语系统,我也缺乏当代诗歌文化史的视角,庆幸的是,这让我与寒烟诗的相遇更为单纯,这些诗带给我的兴发感动,是我唯一的评价指标。这些年我确切地知道:她的诗对于我的精神世界具有抚慰作用。我们生命里会有无数这样的时刻,需要一首诗或歌来帮助排遣和表达,但是经常难以找到合适的句子和旋律。寒烟的诗对我来说具有某种疗治的作用,虽然不是每一首都具有如此功能。

    它们是如何达到这一效果的?也许她诗中的苦难意识让我觉得最为适用,尤其在精神遭遇困难的时刻,如寒烟在一首诗中所言——“只有更大的伤口才能把我安慰”。其次我觉得她的诗歌是可信的。我以前曾这么评价寒烟——我们在很多诗歌中看到痛苦、绝望等词句,但是你往往无须当真,那个词的出现是诗人正好需要“痛苦”或“绝望”这个韵脚,而当我们在寒烟诗里看到“哭泣”两个字,那么毋庸质疑,诗人一定是在头一天晚上哭过了。所以在一个语言学时代,讲求词语的自发流动而不必流过人心的时代,我们看到寒烟的诗严密遵守“能指”和“所指”的指涉关系。

    头顶的铁砧在唱/早于清晨的第一道光/头顶的铁砧在唱/晚于夜晚的最后一个呵欠

    从早到晚,它在唱/厄运在我身上确立它的教义/从泪水中抽取每天所需要的盐

    是谁把它放在我的头顶/是谁给了我这样这样一颗坚硬的心/只要对自己怜悯一分钟/生活就再也无法接续

   敲吧,打吧/我的兄弟,我的仇人/把你的愤怒再加深一点

    这首《头顶的铁砧在唱》收录于它的新诗集《月亮向西》 (漓江出版社,2012年12月版),其实写作于14年前,记得有次去她在济南西郊纬十二马路的家,她告诉我她每天被楼顶发出的声音折磨,那家人似乎每天都在敲打什么。她将这种日常生活的不适和更深的生存苦难联结在一起,获得了更大的表达空间。我曾在一篇随笔里描写那次去她家的过程,路边的街道不是简朴,是丑陋、单调,建筑的造型是乏味的极致,植物缺乏,墙壁上的黑板有残留的过去时代的标语,它们已经失效了。人茫然走在地面上。整个生活区域似乎没有任何魂魄和精神。我也曾在这样的街道居住,曾多次在这样的空间里徘徊并深感苦恼和无意义。寒烟诗歌中没有那些灵动水润的意象,全是坚硬的事物,我想其实这正是这个生活空间给予的。在这样的空间里面,她非常直接地掠过了街面的事物,奔向了焦渴的内心。

我觉得寒烟不是那种天才诗人,她是圣徒诗人,她在房间里锤辞炼句,态度老实。松柏、雕像、广场、墓碑、燧石、高空、高纬度、废墟、塔尖、山脉、星光,这是她诗歌中惯用的词,她并没有和后来的诗人那样,跟百货大楼里的商品、酒吧的灯光、摇椅边的花卉建立那么亲切的关系,因为她的生活场景和这些无关,她从来没有过那种物质上十分丰富的生活。另外,这其实也是她主动的选择,上面罗列的意象昭示着精神性的向度,无论是雕像、松柏还是墓碑,似乎都是尘世和更高力量之间的中介,这成为她最诗歌的最重要的部分。

她是如何建立了这种美学形式的?我记得她的那个不大的房间里,挂着俄罗斯白银时代诗人的肖像。她不避讳自己的写作和他们的精神关系,当时有一些朋友称她为“中国的茨维塔耶娃”。她还写过一首献给茨维塔耶娃的诗——《遗产》。

你省下的粮食还在发酵/这是我必须喝下的酒/你省下的灯油还在叹息/这是我必须熬过的夜

你整夜在星群间踱步/在那儿咳嗽、抽烟/难道你的痛苦还没有完成/还在转动那非人的磨盘

你测量过的深渊我还在测量/你乌云的里程又等待我的喘息/苦难是一笔继承不完的遗产/领我走向你

看着你的照片,我哭了/我与我的老年在镜中重逢/莫非你某个眼神的暗示/白发像一场火灾在我头上蔓延

寒烟如何能够和一个异国异代的诗人建立诗中所表白的深遂的关系?我其实一直不甚了了。她房间里面的肖像让人想起另外一句诗——“做为记忆的人质/整整一生/与房间里的肖像生活在一起”。这都是我多年来熟读成诵的诗句,我也因它诉说了我个人生活的某一侧面而觉得亲切。更重要的是这些诗歌勾勒出了寒烟的日常生活形象,只有了解她的人才知道,这句自我描述的诗毫不夸张。

寒烟已经45岁,仍然单身、清贫,不愿意找占据时间更多、薪酬也更高的工作,她只为匆匆忙忙赶回到居所里创作,而她创作所处理的问题不仅仅是自己的当下经验,而且还和世界的苦难比如茨维塔耶娃的苦难相接通。我永远记得她跌跌撞撞地走在济南大街上的形象,她不注重自己在途中的外表和仪态,只为奔向房间、扑向诗歌,仿佛那段路根本不值得认真去走似的。这些年流行的是“途中风景”哲学、过程哲学,就是呼吁人们不要在乎“意义”,要时刻享受过程中的富有细节的生活。但直性子、急脾气、活在精神异域的寒烟绝非如此,她觉得只有在诗里面才是真正的活着。这种生活观简直有悖于“时代精神”,有悖于新诗歌观念,寒烟的诗能够获奖,她自己都大吃一惊。



每个人的精神血脉都一定是有来源,有出处的。在午饭期间,我问海子的天才是否与童年有关,操采菊说,海子三岁时,她就给他看《安徽文学》。海子家过去虽然贫苦,但操采菊出生于地主家庭。海子少有才学,母亲的血脉很重要。寒烟的写诗也有类似的根源,她出生于村庄,但她的父亲爱好文学,所以家里有很多文学期刊。她后来考上了中专(一所卫校),期间接触到朦胧诗,在《世界文学》上看到艾略特,还接触到尼采。后来她成为一名护士,也谈了男朋友,谈婚论嫁的时候,她看到别人为他们打造的一个五斗橱,这个五斗橱让她崩溃了,她坚决要求退婚。

那五斗橱具有怎么的文化内涵?或者说寒烟具有怎样的精神向度,使她拒不接受五斗橱所代表的生活? 后来男方仍然威逼,寒烟态度决绝,直至逃到外地。在外地的经历也让她崩溃,这时她奔向了大海边。她在《伤口》中写道:

如果我有一个伤口/那肯定是世界从我这儿拿走了什么/那年冬天,我带着半颗心/走向大海/不是去寻找另外半颗/只想碎得更彻底,像一个末路狂徒/因此,大海的闪光才被我看成/一万把斧头的光芒

朋友张杰说:在农村,你这种女人,就得吊在树上用皮带抽。寒烟十分认可这个说法。哎,她是从何处获得这决绝的心志?后天经验自然可以成为塑造一个人精神倾向的力量,早年的文学阅读也许让她朦胧地认识到存在着另外一个更好的世界,这在她心中种下了圣火也种下了“祸根”。但寒烟诗中也一直在强调经验之外的来源,那似乎是超验或先验力量的存在,是“胎里带来的”。“心灵先于生命降到人间”、“生来就要被高空选中”,这些诗句都是她的某种自我阐释。

对于世俗世界的不通融、对于最高处的偏执般的仰望,这种强烈的理想主义气息会毁掉一个女子的生活。它已让她备尝坚辛,一个无靠的女子,没钱也没有显示很高的才华,该如何活下去?她在各种受难中一路走来,最终漂泊到济南。1996年左右,收录了布罗茨基等俄罗斯作家作品的《复活的圣火》这本书影响了她。

我读过那本书,它里面散发着某种献祭精神。寒烟逐渐找到了白银时代的精神资源:茨维塔耶娃、曼捷尔施塔姆、帕斯捷尔纳克……这些人都是生活中的受难者。从阅读中她将个人的苦难和他国苦难,乃至世界苦难联接了起来。寒烟以前拥有一种混沌的激情和脱离于旧生活的强烈意愿,但她却不知该如何到达那个境地,她生活过的地方也鲜有精神资源供她参考。现在她有了榜样。她之所以那么喜欢茨维塔耶娃,我想其诗歌精神一定曾切实帮助过她。“是谁让我们重合地这样深/以至于难以返回!”茨维塔耶娃生命中的问题也被她深切体验到,给予了她观看世界苦难和政治的视角,加上她此时认识了一些“文革”一代知识分子,这开始让她的诗歌增加了政治的维度,她的诗歌变得宏大起来,也带着点与上世纪90年代中国不谐调的况味。也许她的诗更带有80年代的气质,和海子的理想主义气息具有一致性,海子诗歌奖给寒烟倒是恰如其分。

今天读寒烟诗,我的确感到它们从白银时代诗人那里获得了一种情感的形式、心灵的形式。她的诗歌节奏里有一点和茨维塔耶娃类似,比如都有很多破折号和省略号,这使诗歌产生了阻断感和艰涩感,失去了如转丸珠的流动和通畅,但这是血缘关系的证明。

其实可以用“惊心动魄”来形容寒烟的生活。她一直过着单身的清贫生活,家人责备她:当有人问我你在做什么,我该怎么向人家说!在山东这种传统生活特别强大的地方,她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她的父亲也爱好文学,但不明白女儿何以如此极端。2011年他弥留之际,女儿向他最后一次进行解释:人生不是追求幸福么?如果有一天我为了诗歌吐血而死,那么我一定也会感到我是幸福的!“我这么说的时候,我感觉他是明白的。”

寒烟将自己45岁没有结婚、仍然坚持写诗的清贫生活看作是一种胜利。“你可以想像这么多人劝我,尤其家人,最终都没有阻挡住我,我还坐在这里!”这种胜利感很强烈,让她充满了自豪。不是依据习俗来生活,她选择了自己的一套生活方案,让她高兴的也许就是这种主体性的实现吧?她全然不理会世俗世界对她的伤害,或者她对于世俗的伤害无能为力,这个时候她掉头而去,她反而获得了另外一个主动的位置。在《伤口》那首诗的最后,她写道:“只有这更大的伤口才能把我安慰/只有这儿才有为伤口保鲜的盐。”从中可以发现寒烟对伤口的处理方式:不是要治愈它,而要为它“保鲜”。这当然代表了一种处理生命问题的奇特态度。而每首诗的写作首先是她对伤害的一种体味和练习,这是她写诗的方式。她奋不顾身地去寻找准确而艰难的句子,但难以找到,这时候她苦思冥想神经紧绷,在快绷断的时候,在身体已经极度疲惫而她自己打算放弃的时候,最好的诗句往往在此刻出现了。她说她很迷恋这种体验。如果鲜活的伤口是诗歌的源泉,那么她就一定乐意让伤口不要癒合。

根据寒烟的说话习惯,我发现她不喜欢“生活”,她喜欢“生命”。两者在她那里具有对立的关系。生活似乎代表了既有世界的惯例,生命则是属于自己的。而诗歌是生命的证明。只要有诗歌,她就是幸福的。“无论发生什么,都有诗歌在下面托着我,所以不管怎样我都会幸福。”我很欣慰地看到她找到了自己安身立命的基础!这个根基有人一辈子都找不到。有了它,人才从根本上变得从容、不慌张。她的供身体栖息的狭窄房间(家人帮忙购买的)、前人的书籍(这里面装满了逝去世界的全部精神能量)和有限的朋友交往,这些生活资源对她来说已经足够宽敞了。女诗人翟永明在经营酒吧,诗歌和生意都做的很好,她主张避免将诗歌的腔调带到生活中来。寒烟不行,她其实将诗歌和生活彻底混淆,或者以诗歌代替了生活。张清华劝寒烟到外边多走走,她说:“张老师,不行啊,除了诗歌,我没有任何时间应付其他事务,诗歌是只要纯粹,就可以做到,这是我唯一能掌控的。”

记得14年前,我和寒烟曾被朋友鼓动在济南推销《美文》杂志,最后一本都没有卖出去,晚上在小饭馆里我用苏联作家的一句话总结:“这是把夜莺放在油锅里炸。”寒烟说:在诗歌里也许我神采奕奕,可到了生活中我总感到垂头丧气。但她不以自己在生活里的失败为耻,她其实是将生活看作“对手”来加以对付的。生活当然也会报复她。她经常说“我已经把生活给得罪光了”。她所说的生活,其实是包括谋生、世俗朋友、一般人情关系经营的统称。这个海子奖竟然能够给予她,她觉得“生活”过于不计前嫌,让她有点受宠若惊。“我已经不妥协了,我已经打算接受最坏的结果了,可是现在我成为签约作家还有奖金,我现在已经好得不能再好了。”

这次,她很在意那个奖金,当听到奖金有三万块,她兴奋地说,奖金为何这么高!朋友笑着说你过惯了穷日子,才会觉得高。她对朋友说,这个奖不重要,奖金才最重要。因为现在时间紧迫,有一大堆诗歌的问题需要她去处理,不能再耽搁了,这笔钱可以为她买了很多时间,让她专心处理诗歌问题。我感到一直到颁奖之前,她的心里还不安稳,据说颁奖会之前曾取消过一次,所以在颁奖的时候,我感受到寒烟的满脸欢喜。不了解的人会觉得这个女诗人太功利,事实却相反。她是那么单纯,这三万块钱可以让她写上五十首诗!颁奖结束的晚宴,她是除了提名奖外唯一获奖的诗人,诗界名流如唐晓渡、王家新、翟永明等评委们都在场。但她为了和我们团聚,其不谙人情事故的一面又展现出来了,她向诗歌奖秘书长谭五常请假,谭很无奈地说:“走吧,走吧。”

她抱着那个巨大的像火锅一般的镀金奖杯往外走,有人过来调侃说,这可是纯金的,她也不以为意。吃饭的时候她嘟囔:奖金最近应会打到我卡上吧?她又说:我觉得应该会。我们向她进策,看能否找到其他适合的谋生机会,她说她现在可是一点时间都没有去处理这些生活琐事了,而且她的谋生问题已经解决了,她刚和省作协签约五年(每月三千),每个月的工资可以积攒下来,下半辈子都不用愁啦。我说,虽然如此,但总需要经验的增长,你不认同生活的逻辑,但它们仍然是你写诗的资源,当你处理完你的这些经验,你还能写什么?寒烟说,不用怕,我下一步要开始处理童年的经验了。她就好像一个老太太在计算自己的积蓄一样。后来我邀她到我的住处谈话,直到凌晨她才和朋友离开,临走的时候,我发现她把那只火锅般的奖杯丢在了我在北电的那间平房宿舍里。

(原载《经济观察报》 原标题:获奖的贫穷诗人 作者:王小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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