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克：生活把我从诗人逼成了画家——《诗歌报》，诗歌报季刊，诗人和诗歌爱好者的心灵家园

芒克：生活把我从诗人逼成了画家

文章来源：综合整理作者：发布时间：2008-01-21 13:22:37 点击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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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中国的文艺“黄金年代”，那也是一个脆弱、敏感的年代。诗人用十年时间吸纳足够的养分，开始厚积薄发。八十年代，《今天》的中坚分子创作频率很高，芒克陆续出版了个人诗集，其中《阳光中的向日葵》、《没有时间的时间》、《今天是哪一天》等诗歌被当时的大学生相互传抄。同时期，北岛、顾城等人的经典作品陆续问世，诗人在学生里的声望越来越高，加上对曼德尔斯塔姆、狄伦·托马斯、帕斯捷尔纳克等国外诗人的认识，能成为一个诗人，是八十年代孩子公开的理想。

没有围墙的玉渊潭公园里，黄锐画了一幅画绷在两棵树之间当背景，一个叫陈凯歌的年轻大学生站在土坡上，风很大，下面听众有四五百人，还有外国记者在拍照，最外圈是警察。北岛示意听众安静下来，可是没有奏效，芒克站起来，用眼光扫一遍观众，下面就安静了。然后陈凯歌激动地朗诵了食指的《相信未来》，北岛的《回答》。八十年代，人们对诗歌的介入，比我们想象的要多。当时常见一种现象，今天已在社会上经灭绝了，那就是诗歌朗诵聚会。全国各地都有属于诗歌爱好者的朗诵地盘，在北京，诗人们喜欢紫竹院和玉渊潭，有几次朗诵会听众来了上千人。

80年，《今天》面临停刊的时候，芒克酒醉晃到东四十字路口，一面当街撒了一泡尿，一面对着空荡荡的街道和不存在的听众演讲。他的演讲词翻来覆去只有两句话：“诗人？中国哪有什么诗人？喂，你们说，中国有诗人吗？”

西班牙伟大的诗人洛尔加告诉他的父亲：“你不能改变我。我天生是诗人，就像那些天生的瘸子、瞎子、和美男子一样”狂妄和自由是诗人灵魂里的寄生虫，缺乏自我的诗人不可能创造出经典的诗歌。多多说，“芒克是个自然诗人。他是大自然之子，打球、打架、流浪，他诗中的“我”是从不穿衣服的、肉感的、野性的，他所要表达的不是结论而是迷失。”迷惘的效应是最经久的，立论只在艺术之外进行支配。芒克的生命力是最令人欣慰的，从不读书但读报纸，靠心来歌唱。《威尼斯日记》里一段对芒克的描绘，非常生动，“二十二日，阿城想起和芒克去秦皇岛谈生意的情景：芒克人很漂亮，有俄国人的血统，我躺在沙滩上看着诗人兴奋得跑来跑去，想，如果我们能赚到钱的话，可能是老天爷一时糊涂了。”

诗人上班？他能干些什么？！芒克一直没有被政府招安，到文联、作协混口饭是要付出自由的灵魂作为代价，所以至今他的户口本职业都是“待业”。生活拮据的芒克，却始终“活的像个贵族”，欧洲向来有上层阶级供养诗人的习惯，每个诗人背后都有一个财大气粗的文学爱好者支撑，兰波有魏而伦（难得都是诗人）；洛尔加有达利（索性都是艺术家，彼此又有情愫）诗人与生存压根扯不上干系，诗人要在不断的自我流放中寻找心与文字的感应，芒克过着真正的波西米亚式生活。作家晓渡和芒克相识的时候，是在语言学院的一次朗诵会上，那天芒的行头，无论衣、裤、鞋，袜，一律都是名牌，令他有点鹤立鸡群，其实都是他人的馈赠。芒克是几个诗人中有能将“波西米亚与穷人共产主义的生活方式结合的很舒服”气质的人。

89年开始，改革开放，市场经济颠覆计划经济，大家经历了又一次革命后显现出倦态，人们满脑子现实和物质，精神上的需求慢慢淡出生活。从1988年起，芒克很少写诗，到整个90年代，法国、日本、美国，荷兰鹿特丹诗歌节、澳大利亚墨尔本艺术节……“各国到处乱跑，那时候机票、吃住他们都管，参加一些朗诵会还给一些报酬，就跟演员一样，有出场费。报酬还可以，日本一般是朗诵一首诗5万日元，美国1000美元左右，法国3000法郎，这点出场费，用来生活还是不够——要是在北京生活，有点饭钱就可以。”

在拜金主义执掌灵魂的时期，芒克和其他几个诗人逐渐销声匿迹，多多在海南大学教书；北岛去了美国，但还有著作偶尔发表，也一直游历大师们的故乡；食指从医院出来，正常了，结婚了，继续写诗。顾城和海子都死了；舒婷在文联工作，写一些散文。相比之下，芒克的现状最具童性和浪漫意味，他结婚了，还生了孩子，他在画画。

潘无依是湖州人，学油画，后来也写小说，和芒克结婚的时候，她才二十出头，芒克比她父亲还要大几岁。所有陪他度过光棍生涯的朋友都知道，这个诗人是不能有束缚的，哲学不能、政府不能、家庭更不可能，但是潘无依的出现确实改变了他的生活轨迹。妻儿让他有想停靠的念头，他得有个家了。面对对现实的问题，买房子需要钱，还是大数目，朋友们都知道芒克的经济处境，必须有收入才能支付日常开销。“2004年我开始画画，也都是因为我老婆怀了孩子，租了房，逼得没办法。我根本就没画过，不会画。”

颜料和画布是哥们儿艾丹赞助的——芒克没钱买油画材料。他只管画，3月以后画完了，艾丹去拍了照片，帮着印请柬，还安排了画廊搞画展，第一批画居然卖掉了，那笔钱付了房子的首期款。“我摇身一变干这个啦，愣给画上了。过去我从来没有想过去画画，现在居然还要靠这个为生了。” 芒克没有接受过任何绘画技巧训练，就凭个人理解去发挥，他的油画色彩斑斓，构图诡异。2005年，芒克在浙江举办第二次画展，作品再次销售一空。

宝山在青岛是文化名人，他家在30年代住过一个京剧名伶，是一幢德国人建的海边别墅，家具都是价值不菲的古董。宝山是通过艾丹认识芒克的，他先被芒克的人格魅力所打动，被芒克身上纯粹的艺术家血统征服。因为是学画的，所以宝山对芒克的油画有他自己的见解，“就因为他能不被学院派的东西框住，所以画出来的东西更震撼，更心灵。没有哪个画家敢像他那样，以红色调红色的，芒克的画视觉冲力力很强。”今年夏天，宝山作为芒克的朋友兼经纪人，在青岛美术馆为芒克办了第三次画展，这是青岛美术馆第一次举办油画展。

一个孩子经过整面墙的芒克画像时，拉住爸爸的手问，这个外国人是谁？爸爸说，这不是外国人，他是中国的诗人。此时，青岛美术馆院内锣鼓喧天，爸爸拉着孩子的进去一看究竟。诗人被众人围在中间，背后挂了一个巨幅画像，爸爸读上面的一段序给儿子，那是阿城写的：“自从美国人养的猩猩会画画之后，问题变成了人会不会画画了。芒克证明，人会画画……”

画展期间，媒体争相采访报道，记者们都把焦距对准芒克“转型”、“改行”，好像急于给芒克定位在画家上了，只有了解他的朋友才明白他画画的真实心态，有好玩、有责任、有灵性。 “我这人挺容易满足，也没那么大欲望，别吃了上顿想下顿就可以了。我现在就是画画，没准什么时候一抽风，又开始写诗了，难说。” 艺术家为什么一定要遵守一种表达方式？

画展过后，芒克带着妻子去意大利参加艺术节，在飞机上他遇到多年没见的“发小”多多，这才知道艺术节只请了他们两位诗人朗诵。艺术节一共4天，聚集了意大利音乐界的大腕，场地是在酷似“古罗马斗兽场”那样的露天古竞技广场里，每天都有几千名观众参加。6月25日晚上，主办方安排芒克准备上场，潘无依正在台下拍照片。站在后台，芒克略有些紧张，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数千人面前朗诵，他在心里默默叨念：“你曾一度长满新芽/你曾一度枝叶茂盛/你曾一度满身枯枝/又被大风一扫而光/你的一生就如同起伏的浪涛/你不是居于浪峰之上/就是落于浪谷之中/但你一直是自己最忠实的守护者/你也将永远是你的爱人。”

附录

芒克：生活把我逼成了画家

当年朦胧诗的代表人物芒克昨日到龙泉桃花诗村参加中国乡村诗歌节，不过曾经是诗坛风云人物的芒克对诗歌所谈甚少，“我现在基本上没有时间写诗了”，芒克双手一摊，他考虑的是怎么去画他的油画，“我已经收了几个藏家的定金，但现在还没有动笔呢。”芒克是2004年才开始画油画的，此前，他根本就不会画画。如今，他的单幅画价格在2~5万元，“年产”30余幅画的芒克再也不用过“寄人篱下”的生活了。

穷诗人芒克淡出诗坛

芒克这个笔名是北岛取的，而北岛这个笔名是芒克取的。当年还叫姜世伟的芒克和还叫赵振开的北岛蹬着自行车在北京大街小巷穿行，无聊之下，哥俩合计说，咱们为对方取个笔名吧。姜世伟说：“你住在北京，写的诗《岛》还不错，就叫北岛吧。”赵振开说：“你瘦得像猴子似的，就叫芒克（monkey）吧。”一时兴起取的名字，两人沿用至今。

在画油画以前，芒克没有固定的收入，他自己也表示，在那些年大多是靠朋友帮忙资助他才能很体面地生活，诗歌给了芒克名气，却没有给他带来财富，随着诗歌陷入低潮，芒克也越来越少写诗，也不爱去关注诗坛上的事情，比如去年赵丽华事件、诗人裸诵事件，芒克也没去掺和。

改画画芒克“发家致富”

芒克生于1950年，他的夫人潘无依比他要小30岁，潘无依不写诗，但写过几部长篇小说，属于文坛的80后。

昨天芒克回忆自己第一次卖画的经历依然激动，“当时我先办了画展，画展一结束，我的10幅画就被藏家买下了，每幅一万元。当时感觉就是：好多钱啊！”芒克说，生活把他逼成了画家，他因此富裕起来，很快在北京买了房子，“我的画基本上没有诗人来买，都是一些资深藏家，但我也知道，我的画值钱，和诗歌有关系。”芒克现在的作品单幅价格在2~5万元之间，他一年可以画30幅油画。但现在他手里根本就没画了，“成都有很多知名油画家，我也曾想过到成都办画展，但没画呀，有个藏家前年就给了2万元定金，我到现在还没有给他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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