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30年诗歌祭——《诗歌报》，诗歌报季刊，诗人和诗歌爱好者的心灵家园

中国30年诗歌祭

文章来源：先疯诗歌作者：天外诗狂发布时间：2011-03-05 12:57:23 点击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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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年来的诗歌，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黑夜的蝙蝠是如此凋零地划过，挣扎又是如此地悄无声息

　　自海子卧轨之后，当代诗人自杀好像推倒了多米诺骨版，戈麦、顾城、徐迟、昌耀……这是一串沉重的名单。青年诗人余地家中自杀，留下一对不满3个月的双胞胎儿子和患重症的妻子。一时间，指责诗人“不负责任”者有之，同情诗人生存艰难者有之；嘲笑诗人百无一用者有之。
忽然想到古代诗人那么多，却没有几个自杀的。
　　屈原是中国诗人当中自杀的第一人，他怀石自沉汩罗江，“宁赴清流，葬于江鱼之腹中”，也不愿“以皓皓之日，而蒙世俗之尘埃乎”。
　　屈原忠心忧国，独一无二，不是每位诗人投水而死，都会有相同的重量。
　　在屈原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也没有一位有份量的诗人效仿他去自杀，直到初唐诗人卢照邻的出现。
　　卢照邻身世坎坷，生不逢时，不受重用，又长年饱受疾病折磨(有一说是麻风病)，别人送他一种药，令他口服，但他却因父亲去世，悲伤过度，将吃的药全吐出来。晚年的他被病魔折磨，手足俱残。后来，他在茨山脚下，买了几十亩地，知道自己活不长了，就让人挖了一个坟墓，睡在里面。但是他最终并没有死于自己挖好的坟墓，他写了一篇《释疾文》，相当于给亲人留下一封遗书吧，就自沉于颍水之中。
　　明朝有一位叫宋海翁的文人，也算是一个自杀的例子。宋海翁能诗善画，才高嗜酒，当世之人谁也不放在眼里。有一天，他喝酒之后泛舟海上，仰天大笑：“堂堂七尺之躯，哪里是世间那些普通的尘土所能掩埋的，就应该用大海来葬我啊！”说完，潇洒地从船上跳入波涛之中。我怀疑宋海翁原本不叫这个名字，是不是他死于海之后，后人称他为“海翁”？
　　之后，有明末著名诗人陈子龙兵败被俘，在解赴南京的途中，乘隙投水，以死殉国。但陈子龙不算真正的自杀，他是被逼，死于战场。
　　总之，古代诗人死于政治斗争和死于战场者较多，至于自杀者，我只能找到以上寥寥几例，而当代诗人为何自杀频繁？是当代社会压力太大，还是当代诗人比古代诗人更敏感更脆弱？
　　有人说，中国文化是一种可以使人左右逢源的文化，“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古代诗人遭遇物质穷困精神苦闷之时，他们不会选择自杀，而是去自我消解压力，所谓“独善其身”。而当代诗人呢，难道他们已经不会“独善其身”了吗？
　　诗人自杀应该引起社会关注和思考，任何指责和嘲笑也许都是浮浅的，因为今天的大多数诗人可以说是社会的弱势群体，记得海子死后，西川评价海子的生活——

　　你可以嘲笑一个皇帝的富有，却不能嘲笑一个诗人的贫穷。

　　搜索30年来的诗人，却发现30年来的诗歌，弥漫着死亡的气息。黑夜的蝙蝠是如此凋零地划过，挣扎又是如此地悄无声息，泪水，是岩壁裸露的化石，坚硬而灿烂……虽然它们不是全部，但是接近真相。我把资料搜罗于此，不敢另作评论，只胡乱摘录其句，算是温暖而悲伤的温习，亦以此为30年诗歌祭。

一、1987年，女诗人蝌蚪用一把精致而锋利的手术刀割断静脉。时年33岁。
用她丈夫的诗句来祭奠，也许并不唐突吧——

如果大地的每个角落都充满了光明
谁还需要星星谁还会
在寒冷中寂寞地燃烧

二、1989年，海子在山海关卧轨自杀，时年25岁。

泉水白白流淌
花朵为谁开放
是这样美丽负伤的麦子
吐着芳香
站在山岗上

三、1990年，诗人方向服毒自杀，时年28岁。

我们羞愧无比的活着。面对祖先。
献身石头和正义。
假如死不纯粹是一种人性
钢铁也会流泪。

四、1991年，诗人戈麦投水自杀，时年24岁。

此后的生活就要从一家落雨的客栈开始
一片门扉挡不住青苔上低旋的寒风
我是误入了不可返归的浮华的想像
还是来到了不可饶恕的经验乐园

五、1994年，顾城杀害妻子后上吊自杀，时年37岁。半个世纪来，顾城是中国最好的诗人。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
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一代人》

鸟儿在疾风中，迅速转向。
少年去捡拾，一枚分币。
葡萄藤因幻想，而延伸的触丝。
海浪因退缩，而耸起的背脊。
――《弧线》

六、1996年，诗人、报告文学作家徐迟跳楼自杀，时年82岁。

你的头发是一道篱笆
当你羞涩地一笑时
紫竹绕成了那儿的人家

七、2004年，小说家、诗人殷谦服毒身亡，时年27岁。

在这灿烂的三月里
愿你把沉重的青春连着孤寂的
心灵叠成一只风筝
放飞你快乐和忧愁

八、2007年，诗人余地割喉自戕，时年30岁。

诗人
来自何方
去向何处
他写着遗嘱

九、吾同树（1979.12-2008.8）：原名曾桓开，1995年开始发表作品，迄今在《诗刊》、《星星》、《鸭绿江》、《北京文学》、《作品》等数十家全国性报刊发表文学作品500余篇（首），被《诗刊》评为“2007年度中国20位最具活力青年诗人”。2008年8月，自缢于东莞。

吾同树自杀前一天所写诗：消失

一只鸟，在层云上飞
那疲倦的身躯、迷茫的眼神
只能被云朵的灰色遮蔽
或许云有多么脆弱，然而
他无法穿透，他的力气已将用完
内心的虚弱，更能感觉天空的缥缈
努力地扇动翅膀，依旧没能绕过
雷电潜伏在云的周围
他爱的人都在下边
大地上熙熙攘攘地过往
他们无法飞起，沉溺其中——
幸福和苦痛，在尘嚣中难分彼此
雨下了，寒凉的雨丝
没有零落的羽毛
再无孤独的影子
之后，天空像新鲜的蓝床单
而大地，继续像垃圾场
物质坚持物质的腐烂
梦在无形地蒸发，一切在缓慢地
消失，于相近或遥远的未来

十、小招，原名李建辉。1986年生，湖南会同人，祖籍湘西泸溪，苗族。2003年入读南京师范大学历史系，05年退学。当过编辑、模特、演员、枪手、打字员、厨师学徒等，以火车、汽车、自行车、步行等工具和方式，到过全国约300个城市。2011年2月14日（正月十二）在湖南老家会同跳桥离世。

主要作品：
1。诗集《我的希望在路上》（2005--2010）。
2。杂文集《人间恶世的压碎性打击》。
3。系列油画《局：国士无双》、《西西丫头的灵魂档案》。
4。长篇纪实《啤酒主义的荒诞快乐》（2007）。
5。行为艺术“长城掘偶”、“邯郸学步”（2009）、“800块钱走800公里”（2007）、“西安跪诗”（2010）。
6。集大成及代表作：百万字鸿篇巨制《永不磨损》。

我希望
在宽广的大路上行走着
没有终点、目的和意义
在前方茂密的苹果树下
有一个孤独地等我的少女
她将拉着我的手继续前行
走到那下一个城市里
那个城市里没有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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