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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谈阐释]但“大地访诗人”永远只是一个象征
文章来源:诗歌报 作者:孙文涛 发布时间:2014-09-04 14:46:18 点击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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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大地访诗人”永远只是一个象征

1、
  某种意义说,十年前(2003年)出版的《大地访诗人》第一卷,是我对整个90年代十年民间诗歌(为主)的实地勘察,而正在进行的《大地访诗人》第二卷,则是对21世纪第一个10年(2001年——2010 年)的底层诗歌的持续考察。


  第二卷把“大地”范畴的诗人廓大,既从原来观察的90年代“民间诗歌”现场,扩大到包括泛民间、包括所有底层既大地诗人属性的,如,打工诗人、农民诗人,默默无闻的有特点的诗人,生活于遥远偏僻地方的、容易忽略的边缘性诗人,目光更多转向小城镇、乡村,青年,这个大地是以地平线为视野,以贴近新现实为原则(浪漫主义应反映现实,现代主义应与本土生存结合,而非割裂疏离),以诗人是否归于“大地”属性为衡量标准。(有的诗人很优秀很成功,但他们已经越过“半隐半现”,故不在所访考虑范畴)


  在采写《大地访诗人》第一卷后,我受聘于2004年至2010年到《诗刊》工作,属于打工编辑,很忙很累,但这几年的工作使我有机会了解更多的诗人、作者、地域,也转换了视野,如从全国版图思考问题,如对我原本就坚信的现代诗歌应坚持艺术风格多样性,及对待作品应兼收并蓄,如当代诗人应分门别类才能看清晰,有了更多层理解,此对我续写《大地访诗人》第二卷有帮助。


  “大地访诗人”的第二卷将采访的文字、图片同时网络化,是我的一个新尝试,如对山东肥城县张店村农民诗人王德席的采访,对苏北打工诗人许仲故乡泗阳的采访,对大凉山腹地普格神秘诗人发星的采访等,我都试图引深解读,以大量现场图片形式,带入一个活生生的诗人现场、展开一个他生存的深广历史地理人文背景。。


  关于面访的体悟。现在科技手段很多,可以远距离采访,但我一直认为(可能是受年轻时读的俄罗斯作家及世界作家的影响,歌德说“你要了解一个诗人吗,一定要到他的故乡去看看”),写作一定要身体力行,观察一定要到达现场,读万卷书和行万里路是结合的,所以凡经济和时间允许,尽量实地采访,有时为采访一位诗人要专程跨越六七个省,这样费用较高,但我认为值得,北京话“世上自有公道,付出就有回报”,现场勘察常有意外收获,虽然有时因条件所限只好放弃,很遗憾。有时一夕谈我觉得真是胜读十年书,诗人是特殊人群,语言交流会撞出火花,千里会面和原本猜读距离甚大,有时我们对自以为很熟悉了的诗人,了解连百分之几都不到,我的体验,百闻不如一见,百见不如一谈,开卷有益,会见受益。


2、
  采访中,近年我加深了对现代“突变性”的理解,并藉此明白了现代社会的复杂特质,如,我采访的一位黑龙江诗人的弟弟突然死于车祸,一位我采访的福建80后诗人的年轻妻子同样被汽车带走,一位大兴安岭的地域老诗人我刚见面给他采访提纲不久,还未作答就突患脑梗,一位贵州80后诗人正在答“大地访诗人”写到一半,上班回家整个家就被窃贼洗劫一空,连写有采访的手提电脑也搬走了,原因是他由乡镇进城买楼装修引起注意。还有一位我采访的甘肃县城诗人,来了朋友到农家乐吃饭,被摩托车撞成踝骨粉碎。一位我刚刚采访的云南边疆优秀诗人,哈尼族,才40几岁,突然在医院病逝。可以说,我接触的范围并不大,就碰到这么些事,不能不深感尘世变动不居,人生浮尘飞动,这些坐在家里怎么也想不出。诗人的命运是人间命运的一部分。采访中我加深了对现代的环境、交通、污染等生态濒危的忧虑,对扩城、建楼、就业、医疗、老龄、两地生活、精神疾病等的关注,我们个人的一切都与社会息息相关。所以诗歌要关怀大地,照耀生活,关悯人生,哪怕发挥微茫的作用。


  第二卷采访中我发现,今后诗人将产生于小的地域、县乡、或较偏远地方,例如,像长春市这种大的省级城市,是难于再像80年代及前产生出那么多诗人了,原因是诗歌、散文、优美的散文诗与环境的巨大关系,试想,一个人陷在昼夜不息车水马龙里,人口爆炸噪音污染生存压力疲惫不堪,找一条散步的林荫路都难,怎样写出优雅浪漫的句子?除了县城、小城市(如,环境佳人口少的地一级偏远城镇),农村是主要诗歌源,但今天农村几乎没青年,今日人类文化已经愈来愈向城镇靠拢。而打工诗歌(文学)的突然繁盛,与前此他们来源的广大传统文化存在和自然基本保存完好的农业社会有关,与文化突然前移(向沿海)、与新旧生活猛然撞击有关,是一个特例,今后难得出现。……


  还发现,我们的对外诗歌翻译做的太差,太少,太偏,特别是大地属性的诗人,民间与时代作家,不被外国所了解,(已翻译出的不一定是最好的)这个工作只能民间、底层自己来做,需要民间机构,等外国白扯,我们国情文情这么复杂谁弄得清?(一个中国抵得上很多国家的复杂)。现在各种公益慈善发展很多,但诗歌(民间)的翻译却滞后,主要缺乏有识之士。要有机构,包括打工诗歌,要有民间自己的基金会,中国那么多没用的事都有人赞助,当代文化里的尖端是文学、文学里的尖端为诗歌,与当代人群精神联系这么紧密的事却没人理会?此事可学习香港。还有底层贫困诗人出版赞助、最优秀的地域诗人的诗集赞助,要有机构、资金。对疾病、失业、突发困难的诗人,要有关怀,你找国家,国家人口密如星云上哪里找你去?还是要有小行业机构落实,最好地方自己的民间机构,(地方文联作协只管“编内”的事,管不到底层民间的你)。比如,缺少“中国当代重要诗人诗歌翻译委员会”“中国民间诗人诗歌翻译委员会”“中国打工诗人诗歌翻译委员会”,谁来干?再如,创办“支持民间及底层优秀诗人诗集出版机构”,等等,这些都不是什么大资金,小资金。非不能也,而不为也,寰宇乏人也。

 
  另外还发现,我们的时代里,绝大多数诗人都错误地忙着出名(自己),但却很少人想着给天下做事,做最基础最吃亏最脚踏实地的事。一个人想写得超过别人那么容易吗?超过了别人肯承认吗?(赫尔岑说过最深刻的话:一个作家只有在祖国里饱历沧桑受尽磨难做过巨大贡献后人们才肯不嫉妒他——大意)一个诗坛伯乐顶一百个一千个诗人,我要是年轻有体力或有钱,立即投身于此光芒事业,“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道理在此。


  第二卷采访中,我想在沿途拍下几个读书的人,才发现基本没有,只看见几个,只拍下一个在西昌户外读书的,真正扎下心读书的青年很少(以前我的一个观念认为写作永远是为青年工作的,现在不同,我认为写作是为神工作的——这话似乎有点玄,为祖国源远流长文化工作的,可以脱离开当代局限与视野),写作者并不能因为青年几十年不读书就丧失信心,写作既有为今天工作的部分,更有为将来工作的迢遥意义,还有为隐性阅读工作的奥深意义。



3、
  《大地访诗人》第一卷,以考察的90年代活跃民间诗人:梦亦非(贵州,《零点》)、哑默(西南老民间诗人、散文作家,)、发星(《独立》创办者,地域诗歌倡导者)、刘泽球(四川,《存在诗刊》)、鬼叔中(福建,《放弃》)、孙磊(山东,《诗镜》成员,)、史幼波(四川,《诗镜》成员)、向隽(山东,《话语》)、刘伟雄、谢宜兴(福建,均《丑石》成员)、彭一田(浙江,边缘写作)、水玉、大虫、李家书(河北,均《守望》成员)、世中人(北京,民间汉诗资料室),阿翔(安徽,民间诗歌活动家)、张联(宁夏,新自然主义农民诗人)、黑陶(江苏,“吴越文化”地域写作者)、刘虹(50后女诗人,漂移深圳)、小鱼儿(上海,网络诗歌推动者)、陈蔚(山东,“诗歌万里行”采访人)……,另有当代诗歌人物乔延凤(安徽原《诗歌报》主编)等。


  《大地访诗人》第一卷中附以回忆录、诗人随笔等,勾勒素描出的诗人有:阿橹(哈尔滨飘京诗人,90年代惨死于京)、曲有源(吉林诗人,写有《我寻找西单墙上的民主》,后遭坎磨)、鲍雨冰(已逝,黑龙江大兴安岭林区第一代诗人)、吴若海(贵州,民间诗人)、波眠(陇南,现代乡村诗歌提倡者)、徐敬亚(“崛起的诗群”提出人,“反自由化”期受触,曾办《赤子心》民刊)、梁小斌(新时期浪漫诗人,后漂泊)、海子(对其现象的深度解析)、昌耀(早期曾支持东北民刊,鲜为人知)、万夏(80年代初四川“莽汉派”)、及吉林新时期第一本民间诗刊《眼睛》的主要诗人程刚、于克等,吉林新时期诗歌(城市民间沙龙)的2位女性诗人(均早逝)及一位莫名诗人,邵揶(吉林老民间诗人)等。……


  第一卷提及的民刊较多(90年代,至2000年左右),除了安徽《诗歌报》(有民刊倾向),有《眼睛》(与《今天》同时的鲜为人知吉林民刊)、《诗镜》《零点》《独立》《外省》、《锋刃》《坚持》《话语》《三只眼》《外遇》《故乡》《朋友们》《新陆》《倾向》《南方杂志》《亚洲诗坛》《太阳》、《手写》《扬子鳄》《阵地》《少数》《诗文本》、《转折》《面影》《葵》《黑蓝》《蓝色老虎诗歌俱乐部》、《终点》《自行车》《天地人》《放弃》《人行道》《外遇》《北回归线》《诗歌与人》《东北亚诗刊》《漆诗刊》《诗参考》《终点》《小杂志》《零号》《已消失》《他们》《打工诗人》《诗前沿》……列举梗概。


  我以为,《大地访诗人》第一卷中重点采访的诗人,某意义是一个媒介,由他们展开90年代绚烂繁复的诗歌历史场景,本书采访文章中所涉国内数百位诗人(按次序),由回顾80年代开门的民刊史进入90年代:王法(吉林《眼睛》成员)、周然(吉林,《眼睛》成员)、江河、北岛、杨炼、陶春、孙文、蒋浩、王小妮、、赵卡、广子、黄理和、游子衿、西川、非亚、刘春、马永波、范倍、徐江、格式、雪松、长征、朴敏、朵鱼、余怒、严力、周伦佑、戴泽锋(民刊收藏)、欧阳江河、潘石榴、韩东、郁郁、石光华、潘维、鲁西西、李元胜、刘继明、陈亚平、朱文、杨克、小海、舒婷、兰亚明、曾令勇、张伦、杜力、李小雨、伊鲁(评论)、吕静(评论)、张嘉谚(评论)、杨敏江(评论)、沈天鸿(评论)、沙马、舒婷、于坚、海上、梁如云、唐亚平、空林子、伊路、森子、魏克、俞强、杨远宏(评论)、李云枫、宋冬游、丛小桦、唐晓渡(评论)、李琦、伊甸、柯平、哑石、曾德旷、赵卫峰、黄礼孩、黄漠沙、亚楚、毕东耀、戈麦、符马活、吕叶、狼人、谢湘南、小叶秀子、潇潇、宋晓贤、张智、刘涛、安琪、董辑、爱若干、朵朵、心地荒凉、南蛮玉、李英昌、小米、徐非、罗德远、许强、许岚、张守刚、郑小琼、周崇贤、李明亮、曾文广、谢湘南、郁金……这里既有民间诗人,泛民间诗人,也有主流诗人,地域诗人,民刊创立者,评论家,活动家,有昨日的诗人也有新生代青年诗人,还提到许多陌生名字的小地域诗人。


  除了《大地访诗人》第一卷外,我写入《京华遇诗人》随笔集、及《大地谈诗》评论集中的诗人有:任毅(知青歌曲代表作《南京之歌》词作者,付出10年自由代价)、胡昭(已逝,东北老诗人)、陈小三(有诗集《交谊舞》,70后)、胡应鹏(现代音乐作用于长诗写作)、星辰(山东,一首反映农村民主的诗歌)、赵斌、王锡文、杨克栋(甘肃,民歌收集)、安谧(已逝,内蒙老诗人)、雪潇(甘肃)、涂静怡(台湾女诗人,《秋水》)、王伟明(香港诗人、《诗网络》)、及云南边疆哈尼族诗人:井力、泉溪、毕登程、李启邪、路文、明珠,四川彝凉地区彝族诗人吉狄兆林、克惹晓夫、发星、阿彝、阿黑约夫、马惹拉哈、霁虹、阿苏越尔等。还有东东(山西,自印诗集《灵魂的快乐》)、沈河(已逝,国内最先生态诗实践者)、赵德文(哈尼族诗评家)、高志俊(甘肃,回民地区诗人)、华海(广东,“生态诗歌”推动者)、李商雨(安徽)、小引(湖北)、江岚(北京,古体诗)、于贞志(漂京诗人,《蓝色老虎》)李龙炳(四川)、海月(女,河北)、张英俊(河南)、张晓云(海南)、栾承舟(山东)、孙钿(浙江老诗人,翻译家,已逝)、白鹤林(四川)……



4、
  采访与会见的旅行中,我藉此思考学习了许多,不然我可能无法跟上速变的时代,如,我向70后学习,后来是80后,比如,向边疆、偏远地域的学习,向少数民族学习(这个学习我以前很少,弥补一次),而采访广东及江南(为主)的打工诗人,我感慨良多,想及“北漂”、“沪漂”,他们的风雨命运折射出一个时代的影像,打工文学推动了近年文学中新写实、道德和良心、及新现实主义的回归。而采访大地与民间色彩的中老年诗人,则使我感叹光阴易老,文化珍贵,他们在某个地域(从国内广角看实为偏僻一隅,少人知晓)的奋斗和创造又使我惊叹不置,谁说诗人必须名满天下?默默中常有最了不起的创造!对一个地域有辐射就是影响力。与他们对话,我因此年轻了,每每对失望气馁的诗坛恢复信心。

 
  我最近几年3次到滇南的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访察,我喜欢那里的自然环境(不通火车,尚未完全破坏),我对在红河会面的哈尼诗人哥布、陈强、莫独、相达,及赵滇等本土诗人很有印象(那里还有许多,有一滇南地域诗人群落),在那里我因健康的原因未能全力以赴工作,休息了一些天,很抱歉,“大地访诗人”计划在滇南采访几位有特点的诗人,主要民族诗人。


  一个诗人,优秀诗人,偏僻地方的,大地深处的,边疆的,被人忽略的,你要赶紧采访他,留下宝贵的诗人资料,趁他还活着健康的时候关心他一次:鼓舞他,告诉他,他的独特,他是重要的,是一个优秀的好诗人!有好几位诗人我还在采访编写之际就突然辞世,比如吉林长春老民间诗人邵揶、及云南红河的哈尼中年诗人陈强,追叹不及。


  “大地访诗人”第二卷采访对象与第一卷有别:因为时间与情况变化,第一卷以民间、回顾历史为主(第一卷写入的诗人从40后到70后),第二卷以青年为主,包括打工诗人、农民诗人、民间诗人、偏远地域诗人、优秀青年诗人,民族诗人等。第二卷除了访谈部分,还有诗人随笔、回忆录部分,及插入采访日记,如《滇南日记》《大兴安岭日记》《苏北日记》《大凉山日记》等,以扩大其社会文化史地哲学等内涵旁涉。


  “大地访诗人”第二卷已经采访的诗人:孙铭(河南农民草根诗人,有过8年收废品经历)、王德席(山东,农民诗人,不离本土)、尹宏灯(广东打工诗人,80后,现回江西赣州)、罗德远(广东打工诗人)、徐非(广东打工诗人,回四川)、许仲(江苏打工诗人)、王小忠(甘南临潭,小镇诗人,80后)、笔尖(80后,福建,散文诗人)、川北藻雪(四川,散文诗人)、方其扬(福建,散文诗人,80后)、徐源(80后,贵州纳雍,乡镇诗人)、末未(贵州印江,小城诗人)、泥文(重庆渝北,农民诗人)、容浩(广东,散文诗人,80后)、波眠(甘肃,陇南地域诗人、现代乡村诗歌提倡者)……,目前正在采访的有吴非(贵州,乡镇诗人,80后)、阿索拉毅(80后,彝族,凉山地域诗人)、雁飞(60后,江西诗人)等。本卷将收录的诗人随笔写有:陈强(近逝,滇南小城诗人,哈尼族,60后)、许强(广东打工诗歌肇始人之一)、孙恒(北京打工歌曲推动者、打工歌词作者),徐力群(东北籍著名诗意摄影旅行家,已逝)等。


  第二卷访有数位80后,感叹他们常有惊人语,这是空前成熟一代,有新的人生经验,新的烦难、问题,值得注意。


  以前的国内诗人访谈,都把散文诗人排除,成了“界外”,此次我采访了3位青年散文诗人(散文诗是泛诗歌的一部分,而不是散文的一部分),当代人的散文诗修养很不够(有的诗人不读散文诗,更不会分辨其优劣),近年,新的一二代青年散文诗人均有成长,他们的艺术易被诗界忽略。

  看起来每卷采访几十位诗人,其实书中涉及的面与内容广泛庞杂,提到国内很多纷纭诗歌现象、观点、事件、人物,广泛文化,追溯历史等,每部书均提及上百甚至几百个诗人名字与作品,其中也有许多评判,资讯,并附带显示了诗人们感受,观察,思想,他所在地域(城镇、乡村)真实近况,环境变迁等,几乎一切。


  我的一个观点是,要重视诗人,诗人和这个世界有关,有大关系。世界不能腐烂。拯救世界从抢救文化的一个活细胞——诗歌开始。


  当代文坛不接受批评(有谁批评就说谁“诽谤”,跟谁玩法律的劣例),故只有所谓诗歌评论,并无诗歌批评,再不就江湖结伙,人情捧场等(民间、主流、网络),所以《大地访诗人》书中,凡所涉诗人虽多,除了我个人真了解欣赏的做简要评议外,其余访谈人提及的人物只概做展示并无评论,这是一遗憾(其实我内心对许多人与事是有想法与评判的,记忆的),(原俄苏文学中,回忆录部分对人物有复杂的多维批评,评价,判断,这才是自由文学)(当代人反而只能“讲真话”了,既当面一对一说实话,不能落实纸面)


  第二卷书出后,将同第一卷一样,赠送给国内主要大学的图书馆,作为当代诗人第一手资料供研究,这本书不是热门书,是冷门书,我希望它耐得冷板凳几十年。


  将诗人速写、诗人随笔、诗事回忆录,与诗人访谈相结合,是我加强采访中文学性的一个做法,特别是我几十年就了解的诗人,他们与岁月与生活与社会与一切有关;将我个人的观察,札记,与诗人自己的谈话结合,以区别于一般新闻采访的浅显、不耐读,短些再短些,是我处理长篇访谈录的一个原则,要考虑读者的阅读耐心,不失其真而抓其梗概。凡见面的诗人,每篇采访后我都加了采访人按语、札记,记下鲜明印象,记下他的忧虑、问题,勾勒出这个诗人周遭的真实环境,特有氛围,及我的观察、思考。


5、
  “打起精神行得”(民国宗教旅行家高鹤年《名山访游记》)可以说“大地访诗人”途程,有幸教育改变提升了我,所以说我个人的收获最大,近年我也阅读一些宗教学的书籍,我认为人没信仰很痛苦,我的一个不变信仰是人民与祖国(主要信仰),个人很微小,时光流速,世界变迁,生命无常,作为一粒沙尘,我愿向永恒澎湃的人类文化之河朝拜致敬——方式就是努力学习,写作,有机会做一点事。

 
  自2001年采访开始到贵州、四川、山东、江苏、福建、河北等地,迄今已历12年,12年中《大地访诗人》成书稿二卷(第二卷尚待出版,并有部分未完),到达有黑龙江、吉林、内蒙、辽宁、广东、云南、北京、海南等省市,应该说,作为采访大地,我很惭愧,太少太少,能看到的不足九牛一毛(人穷其一生又能到过祖国几个地方?认识几个诗人?——徐志摩曾说过这个大体意思)。应该说,今日我的傲慢与“我执”之心比开始少,比那时要谦虚要愿意学习与倾听,要懂得从只关心自己成名转向关心及他人及命运.(20世纪爱尔兰宗教教育家巴克莱说:“我们必须从自己转向他人,我们必须从昨天转向未来,我们必须从世界转向上主”)


  《大地访诗人》2003年出版第一卷,其后我在京工作繁忙,耽误很多,但从未做过度宣传,我曾在中国人民大学等讲座过,内容为介绍被访问的一些贫困诗人的情况,及偏远地域的底层特色诗人,他们的境遇,艺术,奋斗,《新周刊》《诗刊》《诗神》(后更名《诗选刊》)、《诗歌月刊》及北京的少数报刊有过报导刊登,在《诗歌报网》、《新浪》《新华网》等网络上有过刊登诗人访谈,对个人的“大地访诗人”采访的宣传,我认为要适可而止不可过度,但要适当地推介优秀底层诗人、大地属性诗人、边缘性诗人,为外界所了解,这个工作我还要继续做,争取在有生之年做完三卷《大地访诗人》,完成从20世纪40年代出生诗人到80年代出生诗人的考察(一共考察完三个10年的底层与大地情况:1990年代、2000年代,2010年代)


  第二卷的采访中我奉行了两个“三不”:一是不吃请、不受礼、不买书;二是不采访我不了解的、不相信的、不热爱的(翻译家于也鲁说:不写我不相信的,不写我不知道的)。第一卷时我的采访经验不足,对国内90年代民间许多不甚了了,或模糊,第二卷心里装的东西多了,清晰很多。

  关于经费。赞助不是不可以争取,但我的态度是一个人做事不要给别人添麻烦。我的家现在还住在长春老旧楼里,我的观点一个人决心不攒钱买房,就可省下一点钱干有意义的事,我出生时正在打朝鲜战争,我的一个舅父在打上甘岭一带受重伤(我的舅父在朝鲜浴血卫国,而我的父亲却在田野里接收劳动改造,这就是共和国与我一开始奠下的纠缠不清的关系),60年代我小学上学的路上,到处写着“把一切献给公共”,为公基本理想我至今没变……


  比起同时代出生的多数作家、诗人(或民间称谓的作者、写手,意思都一样),既1950年左右落地的“准共和国人”,既第一代“共产接班人”,我有三个特殊的经历(当知青不算,童年失母、中年失妻不算):一是受到长期的“出身论”歧视压抑,直到25岁,贯穿了我的青少年时代;二是回城后十年公共图书馆发愤阅读,使我一生必得进入精神层面生活;三是并非情愿的二次“上山下乡”——在改革后90年代后饱尝漂泊北京十余年之苦,打翻了我原来认识论里社会主义几十年已经再也“衣食之忧”的概念,使我重新揭开大地底层的生活与图景。我把它们喻做我此生“西天取经”三碗苦药,也是三碗良药,没有它们,我的写作可能是无足轻重的、隔离现实的、无聊无臭的——受苦拯救写作者的堕落。

 
  近十年各地城乡变迁巨大,现在出去与以前不同的是,要特别注意交通安全问题,及各项旅行安全、饮食卫生等……今天的旅行交通食宿比过去几十年便捷了,但其他情况却变得复杂纷纭莫名其状了……


  采访中,我扩展了对地域与诗歌关系新认识,如,祖国纬度最高的东北的大兴安岭林区(北纬54度左右),也有一个诗人群体,在山里写作很多年,是特殊的地理和地域,如60年代森林开发期的老诗人鲍雨冰、王珏、周绍庭、80年代更生代孙伊斌、张树方、90年代新生代姜红伟等,这样的文化值得研究。大兴安岭自青年时代迄今30年里我一共去考察过9次,前年去好几位我认识的诗友都先行辞世。再如,甘肃陇南也是一个地域,与其他处文化很多不同,滇南的红河州也是一个少数民族诗歌群,相对封闭,这里同样有很多陌生的好东西,不可替代。各个地域的文化价值,在于不同,一个地方只有本地的诗人能真正写好写透,谁也不能替代谁,我重新发现小城镇、小地域诗歌的活力魅力……



6、
  最后,我似乎又回到了原初——我访到了谁?诗人们使我一次次感动唏嘘。珍贵会见,转瞬即逝,共结汗漫游,重论云霞友,我再次仰望时代诗歌的天体构架的茫茫苍穹,一个个密集旋转的星团,一颗颗亮星,它们会永远闪耀吗?明日如何?——“当你工作时,你完成了大地最深远的梦的一部分,那是当那个梦生成时就已分派给你的”(纪伯伦),但“大地访诗人”采访永远只是一个象征。

 


鸣谢:云南红河广播电台对“大地访诗人”的采访报道、云南红河电视台的报道、著名国内民间诗刊《独立》推出“大地访诗人”专刊、四川《锦绣凉山》画报的专题图文刊登、怡和诗社诗人孙文对采访的鼓舞、记者孙伊斌对大兴安岭及陇南的配合采访、国内其他报刊与民刊对“大地访诗人”的刊载、书法家乔升文给本书的题字……需要感谢的还很多,抱歉暂时无法一一忆起,是他们给了“大地访诗人”一次次坚持下去的勇气和力量 !

2014年,5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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