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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条江边学苏轼祖国诗“大江东去”
作者:
孙文涛 2007-01-06 16:2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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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1年早春,我在吉林省的乡下当知青,按上级安排到松花江边当民工电站,在那我结识了一位“知青歌手”老三届,应我的要求在纸上抄写了一首知青歌曲,名《惜别》。当时我认为他的字太好,龙飞凤舞,简直一幅书法!听了我这个19岁知青弟的夸赞,他很高兴,说那就再给你写一首吧!这首是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这是我第一次接触苏词: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崩云,惊涛裂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念奴娇•赤壁怀古》)
那时在我年轻的眼里,松花江不啻是长江,宽阔、蜿蜒地流过大地,奔腾向海。白天,我坐在拉土的牛车上,吟着这首诗,很快就背熟了,渐入佳境,黄昏时看西边云霞起落,心中翻腾,往古与现实竟奇妙地混淆在一起……
知青鲜有戴眼镜的,原因是乡下书少,我后来也没机会读到更多宋词,直到回城。吃得少,消化道就饥渴,于是这首诗被反复咀嚼,幻想翩翩,苏轼这首词写出一个诗人与江山的对话,而我当年初萌的青春刚在“新的江山”里复活!
要理解这首诗得还原苏东坡写作背景:流放、中年、长江、赤壁、往古兴怀……
关于松花江,我一次也没写出过给它的合格献诗。十几年后,1984年,我据回忆写了一小段散文诗:
《解冻》
“遥远的松花江。
春天。白花花的春天来了。伫立岸边。一棵青松。听说这江水由天上而来,向东海而去。冻土松活了,像年轻的,刚刚开始萌动的岁月。但劳动实在太累了,挖土休息的晚上,梦,又开始了……
我梦见红日沾在江岸。”
20年后,1996年晴朗的一天,复读《宋词选》,勾想往昔难禁伤怀:
“再读‘大江东去’已年届四十,‘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不禁热肠中来,唏嘘不已。青春,闪耀的青春,大江果然东去也,我不禁深深地震悚了!”……
有回午夜梦醒,突想今松花江早已非昔,昔年的江水已注入海洋,循环地球。
“大江东去”开首——“大江”,中国,或东方,没有谁比中国人更知道大江(长江)的意指。“东去”人生,逝者飞逝,如斯昼夜!
(青春于艰难挺进70年代,潮流嬗变80年代,我重新汇入人民民工行列90年代,回味重吟它,都觉其中早已包蕴。这就是一首宋词代表作广阔深邃度)
“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青春时代。
“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中年为止。
“人生如梦”——老年,死亡将至。
对“人生如梦”句,初学和以后不少年都觉得有点消极,还是阅历年纪关系吧,今已知“如梦”乃生命组成部分。本词切取人生各段集中感受,贯古通今。
还可做其它解。百炼千锤,也不过这么几句。
宇宙无穷,生命须臾,意气飞扬,失败沉郁,老病将至,全数囊括;穿透江山,点破人心,仍美洋洋矣。
但当年我懵然不知这一切。只藉此幻境抵消了环境艰苦,只感觉太美,词太美,境太美,东北早春田野那种大片飞雪太美,开江的生动和延伸远景太美,身边灰蒙江雾隐约江鸥太美……全都是诗,连同年轻的我!
2006年12月8日京郊
(“中国名人名作赏析”系列)
责任编辑:
红袖玉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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