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诗景：黑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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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地诗景：黑森林

　　　　　　作者:孙文涛 2004-12-28 16:45:00 来自:《大地访诗人》阅读指数: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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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烧迹地的秋天，寂静而安祥。吉普车出阿木尔，穿越嫩漠公路，进入大兴安岭最北部的森林。这里原来山高林密，蔽日遮天，多为未经采伐的原始林。如今绵延数百里，只有烧后森林的骨骸屹立在谷中，山坡，经历三年风雨，树表皮已朽尽，露出灰白的枝干在阳光下冷森森地闪动，令人想象亘古洪荒大水淹没后的惨景，仿佛一瞬间退回到史前岁月。秋林的美妙当数峡谷疏落或密集的桦树，过火后的桦、柞混生林已被砍伐，期待下面的新生出。这种林带再往上是落叶松林，材质极好。我国境内靠近黑龙江一带森林是鸟类及野生动物的天然栖息地，但如今鸟迹罕见，极少的铁鸟，白头翁还不肯离去。因为缺乏鸟类生活的籽粒，据说过火林只有琢木鸟数量骤增，因为被焚烧后的"站杆"急生出大量的鞭毛虫而吸引了琢木鸟，大自然找出自己的办法来平衡生态，樟子松和落叶松为大兴安岭出产主要优良材质，桦树虽材质次之，但仍可有许多用途，且白桦艺术气质崇高，姿态优雅，具有很好审美价植。87年森林大火烧焚的均是黑龙江、内蒙古交界处及兴安岭北坡原始林，樟子松、落叶松毁损面积极大。目前我国这样原始林已寥寥无几，除大兴安岭外，较丰茂森林只有吉林东部，西藏喜马拉雅山麓，新疆北部，云、贵及广东尚有可限资源的冷杉、松类，又多由于地僻山峻，难伐难运，耗资巨大，均不及大兴安岭资源的丰富与便利。大兴安岭自1964年始正式采伐，目前，我们已基本耗尽这片茫茫无边际的森林宝藏的遗产，再过若干年，这片我国最大，最丰富的原始的森林已不复存矣(存在的只是一片人们后来植补的纤纤幼树)，想此嘘然。车过偏僻的依林林场，见到最典型的火烧迹地情景：无尽数量的黑树桩，绵延过远山近岭……许多山头的植被烧后露出岩层碎石，伐掉的死木横躺竖卧，由于尚未成材而被人们丢弃，任其化为泥土。1987年森林火灾毁损了大兴安岭十分之一木材资源，南自伊勒呼里山北至黑龙江畔整个兴安岭北坡多数过火，其实火灾只是个最惨重的讯号，火灾前的多年，兴安岭北坡就早已发现生态、植物各方面变化，黑龙江流域我岸的植被遭乱耕拓，引致水土流失。一年一度的黑龙江开江是最壮丽的日子，但声震数里的大块冰排撞在我国边岸缺少树木及植被的地方，泥沙俱下。有人担心这样下去，不愁有一天清澈的国境河流黑龙江会变成"黄龙江"。1984年我来漠河附近的老潮河，当时森林蔽日，我曾惊叹于额木尔河岸森林的原始风光，如今只剩下半壁"残山"，森林早烧"透了亮"，由于没有了遮蔽物，晴朗日可隔山遥望四十华里外火灾后，新建成的漠河县城了。这里七、八年前，冬雪落时常可见到犴达犴的足迹，亦常有人猎到熊、狍，而榛鸡、野鸭更不在话下了。现在举目四望，怕是千山鸣禽绝，万壑无兽迹了。清澈的额木尔河尚未污染，但已有许多河流渐已污染，东北虎已沿冬天冰层逃过俄国境内，迁往西伯利亚了。鸟类减少，鱼类逐年减少，火灾后阿木尔，直至兴安数百平方公里内，熊类已不见踪影，野生动物的食物链条遭破坏，因为缺乏食物，峡谷中只有麝鼠、山狐狸等小动物，偶见猫头鹰和黑鹰，但是威胁这些幸存者的偷猎人永不会绝迹，还有人希望在林中儿猎得一些野味来佐餐。忽一日山中徒步，仰头看见一排人字雁阵南飞，足足有三四十只之多，雁叫嘹泣，不胜感慨，因为我久居的松辽平原大城市，已经二十余年不闻雁声了。三年来附近林区人们似已司空见惯了黑森林，或许还不知它是当代自然界一道罕有奇景。这道罕景再过一、二年就会消逝。东北大平原最后，也是最大最好的天然屏障是大兴安岭，如果它有恙，草原会沙漠化，平原将不再肥沃，届时呼伦贝尔风寒长驱直入。吉、辽、黑、内蒙四省均面临生态骤变威胁。这也许是学者们提出过早的忧虑。事实是大兴安岭已经过20余年重采重伐，而且由于我们经济的匮乏和需要，不得不继续开采到它的极限。将来我们的孩子长大了。也许只好到外国参观森林。兴安岭秋天真好，北行处处，多有自然界赏心悦目景致。有一月明之夜驰车山中，见远山勾勒出一幅幅中国古典山水画意境，可惜我们古诗人墨客从未来过此处。从审美意义说，黑森林真是别有苍莽，庄严味，也许它们史前就这么焚烧吧?也许做为旅行者的人类一生都在渴望和寻觅奇迹，这次终于见到了，而黑森林正是道一生难得几见的奇景观。　　注：游历火烧迹地为1990年左右。地址为大兴安岭北部阿木尔，图强，北疆(镇)一带，现痕迹绝大多数均已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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