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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诗景:兴安岭
作者:
孙文涛 2004-12-28 16:46:48
来自:
《大地访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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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2004年10月18日,黑河、呼玛、五大连池再发森林火灾,出动直升机灭火。忆1987年,整个大兴安岭北部以塔河为中心燃起有史以来一场最大森林火灾,烧掉三个林业局所辖森林,(约占兴安岭面积30%)继后又逢特大洪水,水土流失——见《大兴安岭日报》记者孙伊斌专题报导——近年内蒙古兴安盟等数燃森林之火,使大兴安岭生态已到亮起红灯时刻。此文为1980年代中旬游忆)
“走上这高高的兴安岭。
我了望南方。
山下是茫茫的草原
那是我亲爱的家乡……”
(歌词〈走上这高高的兴安岭〉)
生活在东北直到30多岁前,始终没有机会去看看后来被我个人称谓“东北河山灵魂”的大兴安岭。这支歌好像是老音乐家吕远所作词,诗意盎然,他一定登上过大兴安岭吧,站在那布满白茫茫大块云朵的山巅,热望脚下浮动山川,河流,他的家乡和亲爱的祖国!
1985年,夏列车向正北方向开去。经过嫩江、红彦、大杨树……,一过北纬五十四度线,天空蓝得深邃明亮起来。湍急的河流淌过大峡谷,留下一块块黄草甸子。野罂粟正黄,野芍药正白,野百合拳拳含血。七月是鸟儿产卵季、山谷静悄悄,散布着一股上升的热力。
也许是70年代久囿于封闭性生活吧,人们不满于心理狭隘和窒闷,80年代初我看见好多人远走高飞,他们或考察长江之源,或穿行大漠荒原,或沿漫长国境线旅行,进入森林,潜过湍流,仿佛要上天入地寻觅出生活的一种真谛。他们中有青年人,也有度完了青春岁月的人。他们风餐露宿,行走于辽阔大地,观察到了什么,体味到了什么,思索到了什么?85年4月,黑龙江兴安岭一带取消了边防证,国内有的游人消息灵通,化冰不久就纷至沓来。人们想走走、听听和看看:他们的祖国经历了昨夜如馨风雨后的模样。
我游览了东北著名林城加格达奇。看到了全国一流采伐设备和气魄宏大的圆木贮木场,鄂伦春族自治乡,新林林业局,职工医院,豪华的招待所和新辟的舞厅。谁说生活没有巨大变革?鄂伦春人一次性跨越数千年历史;谁说生活没面临重大困难和考验呢?在甘河边的一个镇上我看到孩子们住在颓破不堪的一所学校,令我黯然!……
一位在林区报当记者的诗友和我同车从山里走过,浅黄的白桦林象一群年轻少年般可爱。我们谈到动植物、岩石构成,山里迎春花和星星草。他告诉我,他当了八年养路工,这些路有他的汗滴,“文革”中他父亲被关,举家下乡,这些年哪个人过来不是布满坎坷。我偶遇一位当司机的同乡,也是长春人,66届毕业生,他娶了个林区的女子,在山里伐过木,掏过粪、打过猎。他如今过得稍阔绰些了,邀我去喝一杯,席间竟然泣下,回忆起当年风雪夜别故乡的情景和一别竟成永诀的风烛残年的老父亲!……
我是来看山的,却不期然又碰到了令我千熟万悉的情感。唉,还是谈谈边疆景物吧,有支歌唱“边疆的泉水清又纯”,大兴安岭发源的一支支河流都可说是“泉水”,呼玛河深情忧郁,额木尔河细长蜿蜒:盘古河轻淡如画,大凌河滚滚流向黑龙江……,单纯、深刻,是北部风景的最主要特征。东北的语言简明,生动,形象强烈,能于三言五语抓住事物核心,有半“原生性”,源于开僻年代各族人,外来人与本地人的“大交流”需要。弱点是文化含量有消失。记得一个南方写诗的朋友跟我说,东北诗人一个共同点是:“单线条”。“单线条”是什么呢?是单纯吗?但我相信单纯也是一种美,一种和辽阔土地,地大物博,诸多交汇的东北疆土有某种内在联系的东西。是呀,我们的祖辈曾长久生活于内向性、闭锁性的内陆生活,而一接触到当代的外向和开放,他们又陷于长久迷茫和惶惑之中。但我想有一点是不会改变的,即东北人的天然秉赋中的热爱自然、坚韧、向上的性格,是不管生活之河怎样奔腾也会长久保留的。
“清啊清的昆都仑的河呀,
我在河边饮过马”。
漫游在大兴安岭山水间二十天假期行将结束。在这二十天里,我作了许多漫想,关于自然界,关于悠久的历史,关于过去、现在和将来的生活的。这些天里,空中结缀着硕大无朋的,变幻莫测的林区的云。山风在茫茫林海中呼啸,蓝色雾霭笼罩着边疆的村落。远方宁静,路边,野紫罗兰开得灼灼如火……
怎样整理这些情感呢? ……
“山下是茫茫的草原,
那是我亲爱的家乡……”
唯有热爱。我承认我对这块土地所知无多。但还是让我爱吧,我的寻求,思索,答案,都在对祖国河山精魂深深热爱之中!
附资料:
1、大兴安岭为我国东北部主要山脉,东北起黑河,漠河一带黑龙江沿岸,西南抵内蒙古西辽河畔,科尔沁旗,巴林左旗一带,如一柄苍莽长剑插过内蒙、黑龙江省大地,沿途山麓、草甸、湖泊绵延,发源数十百条大小河流,西毗诺敏河畔的呼仑贝尔草原,东接塔源一带的伊勒呼里山,连接上小兴安岭。并北外延至俄国外兴安岭山脉。
2、旅游处很多,加格达奇、兴安、林海、十八站,鄂伦春旗、新林镇等 乘车从齐齐哈尔北行先至加格达奇。大兴安岭为改革前我国东北最重要林区,也是20世纪开采最晚的最大一片原始森林,自1964年开采,至今历40年。其中后20年已基本为“营林”已进入养息,无木可伐。近年国家允许新开采的只有韩家园子林业局等少数几处。但大肆盗伐、乱采,火灾,水灾,虫灾,动植物种群灭绝……等正严重威胁着她。21世纪中叶如改善交通,以空航为主体,大兴安岭可能是北方“藏在深闺”的一块最后真正森林旅游避暑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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